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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
四月，五月，六月，在在和允浩的生活越過越滋潤。
允浩以天氣越來越熱的藉口，開始抱著在在過夜；在在也發現允浩最近越來越像孩子一樣，喜歡在他身邊撒嬌。當然，他也很珍惜每一次允浩向他撒嬌的機會。他也很想向允浩肆無忌彈的撒撒嬌，可是……自己畢竟三十歲了……只能偶爾流露一些些。
…………
流浪了三個月的乾爹終於回來了，詢問之下，才知道這次乾爹跑遠了，去了一趟西藏，每一次允浩問他，為什麼老是往外頭跑，乾爹總是笑笑說，開闊眼界。
不過，允浩總覺得那層薄薄的微笑之中，還有其他的含義。
…………
暑假很快就要到了，允浩借說留在麥當勞打工，沒有回自己的家。在在自然是又開心，又感激。
…………
2002年7月30日天黑之後。
房間裏突然一片漆黑，允浩捧著一個點滿蠟燭的大蛋糕從廚房走出來。
“在壽星，生日快樂！”
“謝謝！”在在坐在沙發上，等待允浩為他周到的服務。今天是壽星嘛，所以，今天在在最大！
漂亮的草莓蛋糕，上面寫著“給親愛的在在”。
在在明白了，自己曾經說過的話，允浩都記著……
“在在，許個願！”
“鬼許的願能實現嘛？”
“能！當讓能了！”老天不給你實現，還有我！
在在閉上眼睛，握著雙手，很快的許了個願望。
“快點吹蠟燭!”
在在吹出一口氣，房間裏刮起一陣不小的陰風，蠟燭一次性全部熄滅，還連帶書桌上的稿紙滿屋子亂飛……（—__—|||）
“好、好厲害……”這算是允浩的讚揚嘛？在在不高興的噘了噘嘴。
“在在，你剛才許了個什麼願望啊？”允浩開始切蛋糕。
“不告訴你！”
“告訴我吧！想要100個西瓜？還是100個饅頭？告訴我啦……我幫你實現！”
“沒有啦！這個願望是實現不了的……”
“有什麼願望，連萬能的我都不能幫你實現？”——不要臉！
在在低下頭，沈默了……
“告訴我，呃？”
在在看著允浩真誠的眼神，慢吞吞的說：“我希望我不是鬼，我希望我是人……”這樣子，就可以毫無自卑的，真真正正的和你在一起！——在在在心裏說了另一半的願望。
…………
允浩皺了皺眉頭，“哎呀，這個難度好高啊！其實……做鬼也挺好的……不怕天冷天熱，別說不吃東西了，人家砍你十刀也死不了……”
在在開始發呆，眼眶開始洪水泛濫，不曉得又沈靜在什麼悲傷的過去了……
允浩意識到自己開玩笑開的太過火了，恭恭敬敬的奉上自己切好的蛋糕一塊，“在在，對不起，我說得太過分了……”
在在搖搖頭，接過蛋糕，悶頭吃起來……
允浩失神的看著在在，暗自罵自己：自己又不是鬼，怎麼可能瞭解做鬼的痛苦？在在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裏，足足呆了十二年，倘若換了是自己，大概早就瘋了吧？
在在，其實我也好想抱著暖暖的你，好想把頭埋在你的胸口，數你的心跳，好想晚上看著你的時候，聽你的呼吸，好想看到我逗你的時候，看你臉紅心跳……
…………
趁著開學前，允浩回了一趟家……
“臭小子，終於知道回家了，啊？”
“哎呀！媽，你不要擰我耳朵啊！好疼啊！”
乾爹笑眯眯的舔著霜淇淋，看著“嚴母教訓不孝子”，本來就是嘛！小時候一到暑假一直粘著自己，現在有了愛人，就把乾爹晾在一邊，直到開學要交學費了才曉得回家看看“三親”，活該被打！
“乾爹~~~~~”允浩向乾爹發出可憐的求救，小時候自己只要一被父母責備，乾爹就會利馬挺身相救。
“我沒聽見！”繼續吃霜淇淋……
…………
一頓責備後，乾爹拿了兩塊冰，幫允浩敷耳朵……
“哎呀呀，好好的兩隻耳朵像是被烤過的豬耳朵，嘖嘖……你家在在看了之後一定會心疼的吧？”
一說到在在，允浩想起了他那個不太能實現的願望。“乾爹，有沒有辦法讓鬼再變回人啊？”
“你做夢啊？你又不是閻羅王？！”
允浩歎了口氣，“要是在在是人就好了……”
“怎嘛？抱起來不舒服嘛？”
“我、我有說過是這個原因嘛？”
乾爹越笑越淫，讓允浩覺得乾爹好想什麼事都知道一樣。“不過……除了閻羅王以外，還有一個辦法！”
“什麼？”原來真的還有辦法？！
“回到過去，阻止你家在在自殺不就行了？”
“可以嗎？”
“可以，不過成功的機率很小很小，因為歷史是很難改變的。而且，萬一一不小心成功了，你回到現在，在在說不定是兩個孩子他爸了！哪還輪得到你啊？”
“有沒有人成功過啊？”管他是不是孩子他爸，自己可以做婚姻的第三者，把在在搶過來！
“呃……讓我想想……大約在一百年前，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成功的例子。”
鄭窮聽了挺納悶兒，“乾爹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，你今年到底幾歲了？”（—__—||）……
“哎，冰塊化掉了，我再換一塊啊！……這個回到過去呢，需要很強的法力，還需要一些可以回到過去的法器。而且，回到過去的人最好不要擾亂歷史……”
乾爹，你又不是女人，幹嗎那麼在乎自己的年齡呀！？
“而且，你家在在自己願不願意呢？”
“他？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喏，萬一他沒死，活到現在肯定30歲了，他會喜歡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嘛？你到現在才去追他，你有多大的把握？現在的在在喜歡上你，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你是唯一一個看得見他的人，是他唯一的依依靠……”
乾爹在那裏頭頭是道的分析，讓允浩陷入了的沈思中……沒有錯，如果住進那間屋子的人不是自己，而是一個也可以喂飽在在的人，在在也許，也會愛上那個人吧……
十七
開學的前一天，允浩回到了他的愛心小屋，一進門就大叫：“熱死我了~~~~~~~~！！”的確，外面的太陽很毒！在在衝上來把允浩抱了個滿懷……而且，夏天的在在穿的是他原來的那套衣服——T恤衫加小短褲。
唔……好幸福哦……^_^
抱著在在，再吃根冰棒，立刻就可以降溫了……允浩一手抱著在在，一手打開冰箱……
“欸？冰棒呢？全沒了？在在不是吧？我才走了三天你就全都吃光啦？”
“我在這裏好想你，越想你我就越想吃東西……”
為什麼要把我和食物聯繫在一起？（—__—|||）……
“好了，現在我只能吃你了！”允浩往在在的脖子上一口啃下去……
“啊——！”在在一聲尖叫，不過立刻，輕輕的齧咬弄得在在癢癢的，開始“咯咯咯”的笑起來。
允浩鬆口，看著被他咬過的脖子——別說吻痕了，連個微紅的印記都沒有，依舊是潔白如雪……一絲悲涼閃過允浩的心底。
不過，允浩絕對不會然自己的悲傷流露。“在在，知道我要回來，連杯涼水都不準備給我？太沒良心了！”
在在眨了眨眼睛，說：“有啊，我的口水……”
允浩差點噴鼻血……才三天沒回家，在在怎麼就變成調情高手了？允浩楞楞的看了幾秒鐘，，慢慢低下頭，“那我不客氣了……”
第二次接吻。允浩再次嘗盡在在口中的冰涼，不過，這個絲毫沒有降溫的作用，體溫反而越升越高……
在在感覺到允浩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不自覺的往後退步，直到退到牆邊，無路可退。允浩的手不再安安分分的摟著在在的腰，右手摸索著伸進了在在的T恤……
“唔……”在在發出了反抗，允浩也感覺到了在在的顫抖。停止了這個長吻，允浩深情款款的看著在在，在在如受傷的小鹿般驚惶失措，遊移的眼神不敢正視自己……
“浩浩，我……我不是……我……”在在說話都在發抖。
允浩把在在摟進懷裏，“我知道，不用告訴我……”他在在在的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，“我去買冰棒，想吃什麼？”
“又便宜又多的那種……”
“嗯！等一下下！”允浩摸了摸在在的腦袋，轉身出去了……
…………
一出門，允浩就捏緊了拳頭。沒錯！在在會這樣，全都是那三個混蛋留給他的後遺症！就算被侮辱的身體已經蕩然無存，但是受傷的心靈卻要糾纏著在在這一輩子……在在，我決定了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在在坐在陽臺上，看著允浩出門。
其實今天的吻他等了好久好久，精心策劃了三天，喝光了家裏的水，吃光了冰箱裏的冰棒，一切只想騙浩浩吻自己。因為，自從上次喂允浩吃藥之後，他就迷上了允浩的吻。很期待允浩會主動吻自己，可是等了那麼久，都沒有等到，所以才會主動試試看。
結果是令自己滿意的，可是為什麼身體回不自覺的發抖？為什麼會反抗浩浩的親近？
…………浩浩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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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，空氣漸漸涼了下來。允浩和在在並排躺在竹席上……
“在在，如果……歷史可以倒流，你會不會選擇自殺？”允浩摸了摸在在的小耳朵。
“倒流到哪裡啊？”
“臨死的那一刻。”
“會！”在在的回答毫不猶豫。
“為什麼？你覺得……男人的……男人的貞節很重要嗎？”允浩覺得自己像個白癡！
“不只是這個問題……”在在歎了一口氣，現在談及這個問題，在在不再會委屈地流淚，因為有允浩。他想了想繼續說道：“他們其中的一個，拍了我的照片，要我主動放棄保送M大的機會。你知道的，我媽媽從小對我就很嚴格，考進M大是她對我的最低要求。從小到大我沒有看到過幾次她的笑臉。如果沒有考進，我不知道媽媽還會不會要我……老實說，如果沒有保送，我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可以考進去。那時要進一所大學比現在難多了……我覺得壓力好大……而且，就算我放棄了，他說不定哪一天還會來要挾我別的，對不對？”
允浩一直都怕觸到在在的舊傷，以至於都不曉得還有這個原因，“為什麼會有這麼卑鄙的人？”
“那個人，我和他不熟。他是隔壁班的班長，在年級裏常常和我出現在前三名的位置。M大那年給我們學校一個名額的保送，我想，我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吧。而且，我有一個絕對的優勢，我是學生會的主席……”
在在說得越多，允浩的心就疼的越厲害。這麼優秀、這麼認真的一個孩子早早的斷送了自己的前程，憤怒的火苗在心中越燒越大……
“我相信，就算在在沒有保送，也可以憑自己的實力考進去。因為在在最棒了，哪像我，從小學習就吊兒郎當的……”
“吊兒郎當的也能考進M大，這才叫棒呢！浩浩一定很聰明的！”
再說下去，要變成兩個人的相互吹捧了，允浩又把話題扯回去。“如果，在在沒有被欺負，那你還會不會自殺呢？”
在在白了他一眼，“神經病！沒事自殺尋開心啊！？”
對噢！允浩覺得自己不像個白癡，而是根本就是個白癡！
“那……在在，再問你一個問題，如果在在順順利利的考進大學，之後會做什麼？”
“念書。”
“畢業之後呢？”
“工作。”
“工作之後呢？”在在你好笨哦！
“嗯……讓媽媽過上開心的生活！”
“有沒有想過……組成一個家庭呢？”允浩終於憋不住了，他一定要知道在在這方面的意向。
在在傻呆呆的看看允浩，結果回答是：“就算想也輪不到你吧？你那時是小學生耶！”
允浩被說成是小學生，面子裏子都挂不住，“切！誰稀罕啊？我又沒說我要和你組成一個家庭！？自作多情！”
在在委屈的撅起了嘴巴——對哦，浩浩又沒有說要和我組成家庭，我想到哪裡去了……真丟臉……
允浩從在在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他在想什麼，心中得意的笑了，然後繼續他的蠢人問題。“如果你三十歲的時候，有了自己的家庭。然後呢，剛剛長大成人的我，禦樹臨風的我成為你婚姻的第三者，你會怎麼做？”
“你幹嗎搶我老婆？”
倒！（—__—|||）
“我說我要搶你老婆嗎？我要搶你！”允浩戳了戳那個笨笨的腦門。
“誰喜歡你呀！？凶巴巴，自大狂！一天到晚說自己是帥哥，又喜歡欺負人！……哼！”——他沒欺負人，他只喜歡欺負鬼。
“哼！”允浩轉過身，背對在在；在在也轉過身，把屁股對著允浩，誰也不理誰，夜談到此結束！
過了不久，在在覺得允浩翻了個身，一隻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，然後一條腿壓倒了自己的腿上……
在在索性轉身對著他，剛想罵他，發現允浩睡著了，帥的一塌糊塗的睡顏伴隨著沈穩的呼吸聲。這個樣子的浩浩大概只有自己才看得到吧？
“睡豬！這麼快就睡著了！”在在鑽進允浩的懷裏，找了個合適的睡姿，昏昏睡去……
過了一會兒，允浩睜開眼，看了看在在，吹了口氣，見在在沒有反應了，小聲說：“你才是睡豬呢！”
允浩把在在抱抱緊，甜甜的睡去。
…………
十八
允浩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就回了家，一回家就衝進乾爹的房間。
“乾爹，我決定了！”
“決定什麼？”乾爹被突然闖進來的允浩嚇了一大跳！
“我要回到十二年前，我要阻止在在自殺！”
“在在同意了？”
允浩搖搖頭。
“不同意還是沒問過？”
“沒問過。”
“那你就這樣自作主張？”
允浩點頭。
“你知不知道這樣你可能失去在在？”
“我對自己有信心！”允浩拿起乾爹桌上的銅鏡，揭開黑色的絲絨布，想看自己的帥樣，結果看到了在在？！！！！
“啊！乾爹！這是怎麼回事啊？”允浩記得從小到大著只是一面普通的銅鏡而已啊！
乾爹開始冒汗，圪圪塔塔的說：“這、這個……叫通天鏡，可以看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情況……”
鏡子裏的在在脫的光光的在洗澡！還拿了自己的毛巾！？
“乾爹，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有這種癖好……”（—__—|||）……
“呵、呵呵……他一洗澡我就不看了嘛……”乾爹開始乾笑。
“我看是我在這你才不敢看的吧？”允浩一邊說一邊還看著洗澡的在在，真是可愛的流油啊……
“呵呵……”乾爹繼續乾笑，“在在洗澡的時候很可愛的啦！他還會唱歌噢……而且，你不知道他趁你不在的時候，都用你的毛巾洗澡噯，說是上面有你的味道。浩浩，你好有魅力哦！”馬屁先拍了再說。
“乾爹，你比我還瞭解在在嘛？！”
“還、還好啦……呵呵……”
“鏡子沒收！”
乾爹一聽允浩要沒收鏡子，立刻衝上去抱住允浩，“不可以！我沒有這面鏡子我會死翹翹的……浩浩，你不希望你可愛的乾爹就這樣完蛋吧？”——大家可以很明瞭的看到，允浩的自大是遺傳自哪裡。
“乾爹，我不可以放任你這種變態的癖好發展下去，相信我，我是為你好……”允浩一本正經的勸解迷途的羔羊，神聖的像教堂裏的牧師，心裏卻打著自己的骯髒的算盤：有了這面鏡子，我上課的時候也可以偷看在在了！還可以看到老師出卷子！靈！
“你不還給我的話，你休想回到過去！哼！”乾爹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。的確，這是非常狠毒的一招。
兩人在房間裏對視良久，允浩終於退步了，沒有辦法，為了在在，允浩只能讓乾爹暫時得逞！
嘿嘿……只要在在的事一搞定，我不把鏡子搶過來才怪呢？！
“喏，鏡子還給你了，幫我回到過去啊！”
“你說的容易！這需要很大的排場的！等國慶節到了再說！”
“你……”允浩氣得沒話說。
…………
晚上，下起了雷雨。第一個雷劈下來以後，允浩躺在床上倒數：“10、9、8、7、6、5、4、3、2、1……”
“砰——”門像是被撞開的！乾爹抱著個枕頭，衝進允浩的房間，如猛虎撲食般撲到允浩的床上。允浩習慣性的伸手摟住乾爹，讓他躲在自己的臂彎裏。
但願在在永遠不要看到這樣的一幕……(—__—|||)
…………
雷雨的勢頭持續了一個小時，慢慢的，雷聲遠去了……
“浩浩……”
“嗯？幹嗎？”此時的兩個人，完全沒有白天針鋒相對的氣焰，靜謐的氣氛緩緩的流動在周圍……
“其實我……”說了三個字，就沒有下文了……
“其實什麼？”允浩睜開眼睛，儘管看不清乾爹的臉。
“其實……我是冥界的通緝犯……”
“早知道你沒那麼簡單了……你犯了什麼錯，要被通緝？”
“我翹班了……我是原本冥界的小官。”
“翹班？大不了辭職不幹了嘛！幹嗎要通緝你？”冥界也太小氣了，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通緝？
“你以為是人間啊？不喜歡一份工作換一份就可以了，我們都是天帝指派好的，沒有選擇的餘地的。所以，翹班了，臨走時，我還偷了許多冥界的寶貝出來耶……”
翹班就翹班了，還偷東西？冥界不通緝你才怪呢！
乾爹從脖子里拉出他那根貼身的項鏈，“這條鏈子叫‘遮星’，戴上它之後，冥界的人就找不到我了。有點像人類的雷達幹擾系統。但是我每次施法之後，他們可以根據我使出的殘餘法力找到我，那時我就往其他地方跑，到處留下我施法的痕跡，我再通過通天鏡，看他們在哪裡找我，我就往別處去，這樣他們就很難找到我了。上一次清明節的時候，那兩千隻夜叉，我估計是冥界故意放出來的，他們可能知道我在這個城市，希望我會對夜叉出手，留下痕跡。不過，雖然我放出式神，但他們還是沒找到我！好笨噢！所以，如果要回到過去，這樣子的法術我不得不好好準備一下，最好我們能跑的遠一點……浩浩，你不要怪我，給我多一點時間準備啊……”
“不會，我永遠都不會怪乾爹。那我們等到國慶節放假了，找一個風景宜人的地方去旅遊，好不好？”
乾爹點點頭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。
怪不得乾爹總是天南地北的到處跑……但總覺得乾爹的翹班不是那麼簡單，乾爹應該還保留了些什麼。
…………
十九
“在在，我走了……”允浩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，無奈的看著坐在沙發上不吭氣的在在。
在在氣允浩不願意帶他去蘇杭旅行，自己又不要買火車票，又不用旅館住宿費，只要求安安靜靜的跟著浩浩，這樣也不肯答應！當然不理他了！
允浩站在在在的面前，一直一直看著他……如果成功了，在在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小屋裏了，也不會嘟著嘴巴跟我賭氣了。不過，不管你會變成怎麼樣，千山萬水我都會找到你！
“我走了。”
允浩就這樣狠下心走了，乾爹在火車站等他。走到樓下，習慣性的回頭望望陽臺，這次在在真的生氣了……
背包越來越遠，在在探出頭看著允浩遠去的身影……如果我是人，你一定會帶我去的，對不對？
…………
“嗚————”，火車開動了……
允浩拿出包裏的記事本，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著在在臨死前的具體情況——這是允浩坑蒙拐騙從在在嘴巴裏套出來的……
據在在回憶，1990年4月23日，下午2點，在浴室割脈自盡；至於那三個人，在在不知道具體的時間，只知道是晚上，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在聽見敲門聲後起來開門，然後這幾個人進門行兇。以此推斷，是4月22日晚上。所以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從4月22日晚開始，一直守候著在在，不讓他受任何的傷害！
“準備的怎麼樣？”一旁的乾爹探過頭來看允浩的筆記。
“還能怎麼樣？”
“這上面的時間准不準確？”
“應該沒有問題，在在說他在23日醒過來的時候看過桌上的鬧鐘，是兩點沒錯。”
“那麼日期呢？”
“因為22日是星期天，那天還在外面的補習班補過數學，所以，我想在在不會記錯的。”
“那就好！”乾爹看了一下手錶，“還有好多時間，先睡一會兒！”漂亮可愛的乾爹就往允浩肩膀上一倒，美美的閉上了眼睛。
其實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黃山市的齊雲山，傳說中的道教聖地。那裏有歷代道士施法的殘留痕跡，有些地方至今還留有隱隱約約的法力，這個地方是乾爹選擇下來一個最佳的屏障。
…………
經過8個小時的顛簸，允浩和乾爹終於來到了山腳下，此時已經是日薄西山。陽氣漸退，陰氣漸盛。他們找了條小徑爬上了山。
夜幕的降臨使齊雲山散發出陰森恐怖的氣味，白天的蔥蘢轉眼間變得黑暗無情。山林間的野獸開始出沒，古怪的叫聲從一個山谷傳到另一個山谷……
允浩和乾爹爬過幾個山頭，找到了一間八角亭，放下包袱開始布陣。允浩拿出毛筆和墨汁，在亭子的地上畫出一個八卦圖；乾爹在亭子的八個角上貼上了八張符咒，布下結界，以此掩飾自己的法力，至少可以減少冥界發現自己的機會。隨後，拿出五根很特別的香燭，分別是白色、青色、黑色、紅色與白色，對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，成五角形擺在八卦裏面。允浩站在了八卦的當中。
“浩浩，我再說一遍，這一根回天燭在這裏燃燒的時間是十分鐘，它給你在過去的時間是五個時辰，也就是說，你一共在過去可以待上50個小時。你會覺得在50個小時後再見到我，而對我而言，只是和你分開50分鐘。我送你回去的時間不一定很精准，你到了那裏再隨機應變。在過去的時間裏，儘量不要擾亂歷史，對於身邊的一切事情能不理則不理，也不要告訴別人你是誰。回來之後不管結局怎樣，我們立刻出發去杭州。50分鐘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風險，記住了嗎？”
“哇！乾爹，你認真的時候好帥啊！”允浩看起來依舊嬉皮笑臉，毫無壓力。其實心裏緊張的要死，扯幾個玩笑來放鬆放鬆。
“那是，你乾爹我從古帥到今了……”
“老妖怪！”
“我是老妖怪，你就是小妖怪！”倆人因為時間還沒到，在亭子裏吵起小架來，你損一句，我損一句，不亦樂乎……
終於，“不跟你多說了，時辰快到了。準備好了嗎？”
“好了，開始吧！”
乾爹擺好poes，閉上眼睛，開始默念咒語，允浩在那裏豎起耳朵聽……好高深噢，我一句都聽不懂……
“嘶——”第一根白色的蠟燭自動燃起白色的火苗，乾爹睜開眼，一揮手，允浩便化作一道光束，在這黑夜中消失了……
…………
乾爹在亭子裏坐下……浩浩，你一定平平安安的回來……
隨後，他拿出包裏的GAME BOY，開始玩起來……（—__—|||）
二十
允浩一下子覺得天昏地暗，一下子又覺得光芒刺眼，整個人顛來倒去，難受得想吐……終於，這種感覺停止了……
允浩睜開眼，發現天地倒了過來，拍了幾下自己的腦袋，終於清醒了——原來自己倒掛在了一棵樹上。
這兒是哪兒？今天是幾號？
“在中，我喜歡你……”
唔？在在？有人向在在表白？不會就是那個長的和我很像的色鬼變態吧？允浩左動右動，無奈自己被樹枝勾的死死的，下不下去。茂密的枝葉把他擋的嚴嚴實實，看不清任何東西。他只能靜下心來聽他們講話……
“你瘋了，我是男生。”是在在的聲音！允浩一顆心開始狂跳不止，活著的在在就在我下面，太好了，乾爹沒有把我送錯時間！
“沒有關係，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覺，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……”惡……好噁心的表白，連那個聲音都是超級難聽的！
“對不起，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！”哇~~~~~~~~在在好有男子氣概噢！還是第一次發現嘛！在在！說得好！罵他變態！
“不是的，我不是同性戀，……我只是正好喜歡你而已。”呸！這種臺詞已經落伍了！——鄭同學，這是1990年。
“反正我現在什麼事都不想，都快要考試了，你自己清醒了點！我走了……”在在，等一下，慢點走！
下面的兩個人好像走了，允浩繼續掙紮，該死的樹枝！
“哢嗒——”樹枝斷了……
“哇啊~~~~~~~”允浩跌了個口啃泥……
拍拍身上的塵土，環視一下周圍，好像這裏是學校嘛……在在在哪里呢？記得在在是二班的，我去看看他啦！
允浩摸到教學樓，高三〈2〉班！透過窗子一看，沒人？今天是星期幾？怎麼會沒人呢？難倒是22號星期天？
允浩在走廊裏晃悠晃悠，走過老師辦公室，聽到裏面的廣播：大家好，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日，星期六，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十五分，歡迎各位聽眾收聽我們的節目……
4月21日？星期六啊？怪不得學校沒人！那在在剛才為什麼會在學校裏？
允浩一邊想，一邊調整自己的手錶時間……總覺得不對勁……對了，90年應該還沒有雙休日吧？
這時有個聲音叫住了他！“喂！你哪個年級的？”
允浩一楞，轉頭一看，這個人應該是老師吧？“我、我是高三的……”
“高三的怎麼還在這裏？還不快去醫院體檢？”
“噢、噢噢……”原來是這麼回事！允浩立刻退出了學校。
原來今天是高三體檢！那……在在應該是在附近的那家醫院咯？我現在幹什麼呢？
漫步目的的允浩在街上遊蕩了兩個小時，十多年前的街道變化還真大啊……
…………
在在？允浩的銳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！他的在在正走在天橋上，穿著高中制服，朝自己這裏走來。允浩判斷好在在會從哪個樓梯走下來，之後，自己就走了上去。
在在好酷，都沒有什麼表情！好想上去捏捏他……
在中發現了這個從下面走上來的人一直盯著他看，面帶微笑，不懷好意，但是他的確一表人材，比四大天王更加出眾！所以，他也直勾勾的看著他……一不留神，踩空一步臺階，失去重心，跌了下去……
“啊~~~~~”
天賜良機！允浩奔上去，接住了在在，把他抱了滿懷……是暖暖的……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”倉惶的在在立刻自己站穩，想離開陌生人的懷抱，可是，他發現這個陌生人把他抱的緊緊的……
“在在，我知道我很帥，你就算一直看著我也要留心自己的腳下嘛！”
“你叫我什麼？”在在不記得這個人他認識。
“在在。”
“你怎麼知道我叫在在？”
允浩想到了早上那個混蛋向他表白，自己也不能落後啊！不然在在就要被人家追走了！“因為我喜歡你，所以，我就知道你的名字……”聽聽，這是什麼理由？典型的花花公子用語……
“我們認識嗎？”在在覺得是不是曾經見過他，現在這個人在惡作劇？
“我們，還沒有認識……”
在在被他弄的一頭霧水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瘋子……“放開我，我要回家了！”
“好！”允浩低下頭，攫取了在在的雙唇，毫不客氣的奪走了在在的初吻。在在的唇，是溫溫的，軟軟的……就像小時後吃過的棉花糖……
允浩溫柔的笑笑，鬆開了禁錮他的雙臂。
在在已經呆掉了……好半天才回過神來，立刻頭也不回的跑掉了……
允浩站在天橋上，遠遠的看著在在；就像每天在在遠遠的看著他一樣……允浩突然覺得身邊有人，轉頭一看，一個帶著眼睛的青年盯著自己……
“幹嗎？我很好看嗎？”允浩白了他一眼，走開了……
…………
允浩很明確自己的目標在哪里，信步走向自己的寓所——也是在在現在的寓所。
那棟老房子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新的，至少牆壁上沒有髒兮兮的苔蘚。要進在在的房間是輕而易舉的事，因為自己的背包裏有鑰匙——只要它的鎖沒有換過。
允浩看了一下手錶，12點了。自己出來也差不多老半天沒吃飯了，鄭請走進了一家附近的小餐館，要了一碗咖哩牛肉麵。
一整碗，連麵帶湯，吃了個精光，看來自己真的是餓了。“老闆，結帳！”一碗麵是三塊錢，允浩抽出一張十元，讓老闆找。
老闆拿了錢，眯起眼睛看看，對允浩說：“你拿的這是什麼錢哪？”
“人民幣呀！十元整！你連錢都不認識啊？”
“我會不認得錢嗎？！你以為我沒見過人民幣啊？喏！”老闆從口袋裏摸出一疊的十元，在允浩面前甩了甩……
糟了……這是90年，還沒有用新版的人民幣……
允浩翻了翻自己的皮夾子，企圖找出一張舊版的票票，但這是妄想……連硬幣都是2000版的。
“老闆，這樣吧，這張鈔票現在是不能用，你放十年，十年之後肯定能用！這一碗麵是三塊錢，我把這十塊錢全都給你，行不行？”
“你當我小孩啊？吃麵不給錢！我送你去派出所去！”
“哎喲！老闆，算我求求你，那我給你洗一天的碗好不好？”
“誰要你洗！付錢！”
允浩真實有苦說不出，出發前怎麼就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呢？
“老闆，給我一碗咖哩牛肉麵！”好好聽的聲音哦！
原來在在到了吃飯時間，也下樓來吃麵了！看來緣分自有天定！允浩跑過去笑眯眯的說：“在在，借我三塊錢好不好？”
在中一看，是剛才在天橋上輕薄自己的花癡，白了他一眼，“我不認識你！”
“我認識你呀！你叫在中，7月30日生日，沒有爸爸，媽媽叫在淑！就讀S高中高三〈2〉班，還是學生會主席對不對？”
“你、你胡說！”
老闆一看這兩個人認識，就一把抓住在在，“你認識他啊？正好，幫他付錢！”
“我不認識他！”在在大叫。
“騙人，你是這兒的常客了，我知道你叫在中！”老闆還挺長心眼兒的。
在在啊在在，我平日給你吃那麼多的東西，你連幫我付一碗牛肉麵都不肯，真是讓我傷心欲絕呀……
“在在，過來！”允浩拉著在在到桌旁坐下，從皮夾子裏抽出一張一百元，“在在，這張鈔票可以在十年後用，我用100元換你10元。如果這張鈔票到了十年後還不能用，你就照這上面的地址來找我！你要我做什麼，我就做什麼！”他拿出包裏的水筆，在那張百元鈔上寫下了自己的地址……
“你騙小孩啊？這張明顯就是燒給死人的冥幣嘛！”沒錯，00版的100元，紅紅的，的確很像冥幣。
“我騙你？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會騙的人就是你！”允浩認真的表情讓在在開始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不可思議……
算了，就當是自己的奇遇吧……
不知道為什麼，在在發現自己始終沒有辦法討厭這個人，就算是剛才的那個吻，在在也覺得甘之如飴。他乖乖的掏出了自己的錢，把十塊錢給了允浩。允浩自然是很開心的把100元塞進在在的手心，要他好好收著。
“老闆，快點上牛肉麵啊！我家在在餓了！”
老闆一看允浩有錢了，就立刻上了一碗咖哩牛肉麵。允浩坐在在在的對面，仔仔細細，認認真真的看著他。
“你幹嗎一直盯著我看？”在在被他炙熱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舒服。
“因為，你很好看。現在多看一點，以後，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再看到你。”
“什麼意思？”在在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離別的意味。
“沒什麼……”
在在吃麵的時候，黃黃的咖哩湯濺到了臉上，允浩伸手，用拇指溫柔的幫他拭去……“在在，這幾天，讓我保護你……”
在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吃麵的緣故，覺得自己熱熱的。這種“噁心肉麻”的話，自從打娘胎裏出來，從未聽聞。但是為什麼自己想哭呢？
…………
在在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麵，允浩的那碗麵，也幫他付掉了。那十塊錢讓他留著，身上沒錢也挺可憐的……
……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第一根蠟燭熄滅，第二根蠟燭立即燃起，這一根是綠色的火焰……
浩浩的十個小時過去了，他現在應該找到在在了吧？
乾爹看了一下表，正好十分鐘。繼續遊戲……
二十一
第一天晚上，允浩在在在寓所的樓梯上度過。沒有發生什麼事情，過了半夜後，允浩迷迷糊糊的睡著了……
4月22日。
在在一大早要去媽媽那裏，因為這裏只是為了學習近一點臨時租的房子。下午去補習班補習。
走下樓梯的時候，看到了坐在樓梯上的允浩，好像睡的正香。——這個人一整晚都坐在這裏嘛？
在在決定不吵醒他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……
…………
允浩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，算了一下，現在應該是第三根蠟燭。在在就是今天晚上出事的！一定要嚴加防範！允浩爬上樓，隔著門板聽了聽，裏面沒有什麼動靜。在在難道已經出去了？
敲了敲門，沒有任何反應。允浩確定在在出去了。
允浩於是也就晃了出去。從昨天中午的那碗麵之後，自己就沒有再吃過什麼東西。繞著繞著，看到了杏花樓。在在喜歡吃這裏的叉燒包！
允浩把身上僅有的十塊錢買了十個包子——1990年的包子還是一塊錢一個，自己在那個時候買給在在吃的就是一塊五了……
…………
無聊的白天慢慢的打發掉了，從傍晚無點開始，允浩又坐在了在在的樓下。袋子裏的包子還剩下四個，看來自己還是挺能吃的嘛！
在在還沒有回來……
白晝完全退去，星星和月亮華麗登場。允浩等的兩眼發直……
終於，在九點的時候，在在回來了。
“在在，你回來啦？”允浩立刻送上一抹親切的笑容。
“你怎麼還在這裏呀？”
“等你啊。”允浩拿出一個包子，“餓不餓？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杏花樓叉燒包！”
“杏花樓叉燒包？我只吃過杏花樓的月餅，叉燒包我可從來沒吃過，怎麼可能喜歡吃啊？”
“嗯？不會啊？”明明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？
反正在在正好覺得肚子餓了，就接受了允浩的好意，坐在他身旁吃起來……
“包子冷掉了，熱的時候還要好吃噢！”
在在看了允浩一眼，“你到底是誰？”
“我？”允浩記起了乾爹說的，不要在這段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記，於是很快的回答：“我也是M大的學生。”咦？為什麼要加一個“也”呢？
在在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眼神，又問道：“你是念什麼系的？”
“歷史。有沒有興趣選擇這個專業啊？這樣的話，你就是我的可愛學弟了。”——就算在在進了歷史系，做學弟的人是你吧？
不過，在在否定了。“我想念工商管理，這樣子可以多賺點錢，讓媽媽生活的開心一點！”允浩撇了撇嘴，原來在在一開始是騙他的！什麼也想念歷史系嘛？
“你媽媽現在在哪裡？”
“在家裏啊……這裏是我一個人住的，媽媽只是偶爾回過來看看我，平時都是我回去看她的。媽媽也有工作的嘛！”
“那你寂不寂寞啊？”
“寂寞？讀書那麼緊張，哪有時間讓你寂寞啊？”在在吃掉了最後一口，向允浩道謝——其實還不是他自己的錢。
允浩拉住在在說：“再吃一個嘛！”
“好！”在在很爽氣的答應了。
允浩把自己挪過去一點，緊緊挨著在在。“在在，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？”
“現在還不考慮這種問題。”——果然是一個正統考生應有的思想！
“在在，我希望你會永遠記得我……”
“會，我會記得我曾經給了一個帥哥乞丐十塊錢。”
——把我當成乞丐？你還是要飯的咧！一天到晚向我要吃的！
“在在，你……是不是認識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啊？”
“沒有！你是我見過賣相最好的男生！”
——在在，你好誠實哦！……咦？不對啊？在在明明說過有個長的和我很像的男生向他表白過的，難道是在在酒醉後胡謅？還是現在的在在在隱瞞我？
“喂，你怎麼了？”在在見允浩發呆，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他。
“沒、沒什麼……”
“你還沒有告訴我，你叫什麼名字。”
“我……”，允浩猶豫了一下，乾爹的警告又在耳邊回蕩。“我的名字是個秘密，日後見到你再告訴你。”
“哼，小氣！我吃完了，走了！”在在站起來，“咚咚咚”的上樓了……
允浩打起一百分的精神，鎮守在在在的樓下。
…………
為了不犯困，允浩開始在樓下徘徊，在十一點的時候，在在的燈終於熄滅了。
——好，我要更加提高警惕！那三個混蛋一定會在兩個小時內出現的！
…………
又過了半個小時。
允浩突然看到一個斯文的學生樣的男生走了過來，手裏拿了一張紙條。看到允浩，就笑了笑，徑直走過來……
“對不起，我想問一下你只不知道這上面的地址？”
原來是個問路的。允浩拿過紙條，上面寫著：豐園公寓16號403室。
“噢，是豐園公寓啊？你沿著這條馬路走……”允浩突然覺得頭上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，只記得眼前這個男生輕蔑的笑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快！快把他挪走！”黑夜中，三個黑影把允浩拖走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好痛！”允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，才發現有個兩個傢夥正對他拳打腳踢……“你……你們是誰？”允浩覺得渾身無力，眼冒金星，這裏好像是個倉庫。借著窗口射進來的月光，他覺得其中戴眼鏡的那個他似乎見到過……
“我幹嗎告訴你我是誰？”這傢夥又給了允浩狠狠的一拳！這個聲音很熟悉……
剛才那個問路的男生從黑暗中走出來：“下手別太重，當心弄出人命來！洩洩氣也就夠了……”
洩氣？
“我還沒打夠呢！扁人真帶勁兒！”另一個大塊頭朝允浩的膝蓋上狠踢一腳，允浩揮拳反擊，可是一丁點兒的力氣都沒有。怎麼回事？
那個斯文的男生笑了笑說：“是不是沒有力氣啊？我剛剛給你注射了點東西，保你全身無力，待會兒還會出現幻覺呢！櫛風，我們走吧，去教訓教訓那個不可愛的小傢夥……”
難道是在在？允浩慢慢的看不清眼前的東西，但是他一定要問個究竟！“你們是不是在在的同學？”
“在在是你叫的嗎？”“啪——”又是一個巴掌。
“你們想對在在幹嗎？！”
“在在拒絕我，卻沒有拒絕你這個小白臉！說我不正常，自己還不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？！！你到底是從那裏冒出來的？”
“我警告你！不要太衝動，不然你會後悔的！”
“我不會讓你得逞的……在在是我的！阿勇，小輝，我們走吧！”
…………鐵門鎖上了，允浩無力的躺在地上。他想起來了，那個戴眼鏡的人，就是那天在天橋上盯著他看的那個年輕人，他的聲音，就是那天想在在表白的那個聲音……摘掉他的眼鏡，就是強暴在在的那張臉！
我怎麼這麼大意？為什麼會這樣？在在，你快點逃啊……
允浩僅剩下的一點點意識使他想起了在在曾經說過的話——“他和你……和你長得很像！……我只見過他三次，連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……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喜歡他，當我死了之後才覺得，那個就叫做一見鍾情吧……而且，他還是個大學男生哦……”
天橋上一次……麵館裏一次……樓下一次……大學的男生……和我長得很像？不知道名字……一見鍾情……難道那個人是我？不可能，不可能……難道是我害死在在的？是我害死在在的……
傷痕累累的允浩痛苦的陷入自己的幻覺中，眼角不停的流著眼淚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“嘶——”最後一根蠟燭燃起……
GAME OVER GAME OVER ……
浩浩，你現在一定很痛苦吧？請你原諒我……
二十二
日光照射進倉庫，煎熬了一夜的允浩終於醒來。渾身疼痛，看了一下手錶——九點十五分！還有四十五分鐘就要回去了！
在在？！還沒到下午兩點！在在還沒有死！
掙紮著爬起來，沖到門口，鐵門反鎖著……
“開門！有沒有人哪？開門！”允浩奮力的敲打著鐵門，這裏是哪裡？為什麼連個人都沒有？“開門！快點開門！”
“咚咚咚……咚咚咚……”終於附近有人聽見，叫來了倉庫管理員。當人們訝異的看著這個渾身是傷的年輕人時，允浩已經拖著包飛奔出去……還有二十五分鐘！
……這裏是哪裡？那三個混蛋不會把我搬到太遠的地方的！
越急就越是找不到方向，允浩繞進了一個死胡同。這一帶在十幾年內的變化使允浩根本就不認得哪裡是哪裡。好不容易歪打正著，衝到了大馬路上……
這是我上學的大馬路！在在等我！——還有十分鐘。
膝蓋好疼啊！八成是被那只死肥豬踢傷掉了！
允浩一瘸一瘸的奔向在在的公寓……
爬上樓，還有五分鐘！
“在在！開門！在在！”裏面沒有聲音？在在還沒有醒過來嗎？對了，鑰匙！我有鑰匙！
允浩立刻從包裏摸出鑰匙，插進鑰匙在，一旋轉，門開了……太好了，門鎖沒有換過！允浩急急忙忙衝進去，卻沒有看到在在，床上只有斑斑的血跡……
“在在？”允浩小聲的呼喚……他看到了一樣東西，一樣使他如被雷劈的東西——桌上的鬧鐘停在了午夜兩點……
“不會的，在在……不會的……”允浩難以置信的的搖著自己的頭，不可能，在在他不可能……
允浩衝過去的推開浴室的門……
滿地的血水肆意的流著，在在的手臂垂在浴缸裏，身旁橫著一把沾滿血跡的美工刀……
“在在！在在……”允浩沖過去抱住在在，試圖喚醒自己的小寶貝，可是在在的身體早已冰涼，毫無生息……昨天，就在昨天，在在還和自己一起吃包子，轉眼間就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……
“在在……對不起……在在，是我害死了你……”允浩撕心裂肺的哭著，怎麼可能想到，害死在在的人，原來就是自己……怎麼會這樣？怎麼會……
在在的白色T恤染紅了一半，浴缸的血水還在流著，就像第一次，在在和他開的那個玩笑……他多麼希望這一次，也只是在在的玩笑……
“在在，你等我……等我長大，你一定要在這裏等我……”允浩吻上了在在冰冷的唇，等待回去的時間降臨……
自己的身體慢慢的發光，允浩閉上了眼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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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裏還是黑夜，乾爹只是打了一局遊戲……
“乾爹，拜託你，讓我再回去一次！”允浩像發了瘋一樣，拼命的搖著乾爹的肩膀。
乾爹很冷靜的挪開允浩的手，說：“浩浩，這就是歷史！你注定會出現在那個時間段，在在也注定會死……”
“你說什麼？什麼意思？”
“你注定會回到過去，和在在相遇，也注定，間接造成在在的死亡！”
“你知道……你怎麼會知道？”允浩覺得眼前的乾爹好陌生……
“是的，我一開始就知道！如果你不會去，在在就不會死！”
“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？！！！”允浩控制不住自己，在山谷裏大叫，讓回聲久久回蕩在黑夜中……
“因為……如果在在沒有死，你的整個世界就會不一樣。你會忘記在在，忘記自己愛過這樣一個人，你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會存在這樣的一個人。因為，你們根本沒有相遇過……沒有一個人可以剝奪另一個人愛的記憶，我也不可以……就算被你討厭，我也要把你送回去……這是我在這段歷史裏所扮演的角色……”乾爹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掉下……
“我討厭你——！！！！”允浩扔下乾爹，拖著受傷的腿，下山而去……
乾爹背起自己的包，跟在允浩的身後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允浩太累了，在火車上一直昏昏的睡著……乾爹拿出自己的藥膏，塗在允浩的每一個瘀傷上，至於心裏的傷，只能讓在在來幫他治癒了……
允浩在睡夢中叫著在在，痛苦的表情讓乾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……他無力的靠在車窗上，慢慢的閉上眼睛……
…………
——秀秀，喝了這碗孟婆湯吧……
——為什麼？
——這樣你就會忘了你對我的愛，忘了所發生的一切，也永遠不會再怕打雷了……
——不要！我不要…
四月，五月，六月，在在和允浩的生活越過越滋潤。
允浩以天氣越來越熱的藉口，開始抱著在在過夜；在在也發現允浩最近越來越像孩子一樣，喜歡在他身邊撒嬌。當然，他也很珍惜每一次允浩向他撒嬌的機會。他也很想向允浩肆無忌彈的撒撒嬌，可是……自己畢竟三十歲了……只能偶爾流露一些些。
…………
流浪了三個月的乾爹終於回來了，詢問之下，才知道這次乾爹跑遠了，去了一趟西藏，每一次允浩問他，為什麼老是往外頭跑，乾爹總是笑笑說，開闊眼界。
不過，允浩總覺得那層薄薄的微笑之中，還有其他的含義。
…………
暑假很快就要到了，允浩借說留在麥當勞打工，沒有回自己的家。在在自然是又開心，又感激。
…………
2002年7月30日天黑之後。
房間裏突然一片漆黑，允浩捧著一個點滿蠟燭的大蛋糕從廚房走出來。
“在壽星，生日快樂！”
“謝謝！”在在坐在沙發上，等待允浩為他周到的服務。今天是壽星嘛，所以，今天在在最大！
漂亮的草莓蛋糕，上面寫著“給親愛的在在”。
在在明白了，自己曾經說過的話，允浩都記著……
“在在，許個願！”
“鬼許的願能實現嘛？”
“能！當讓能了！”老天不給你實現，還有我！
在在閉上眼睛，握著雙手，很快的許了個願望。
“快點吹蠟燭!”
在在吹出一口氣，房間裏刮起一陣不小的陰風，蠟燭一次性全部熄滅，還連帶書桌上的稿紙滿屋子亂飛……（—__—|||）
“好、好厲害……”這算是允浩的讚揚嘛？在在不高興的噘了噘嘴。
“在在，你剛才許了個什麼願望啊？”允浩開始切蛋糕。
“不告訴你！”
“告訴我吧！想要100個西瓜？還是100個饅頭？告訴我啦……我幫你實現！”
“沒有啦！這個願望是實現不了的……”
“有什麼願望，連萬能的我都不能幫你實現？”——不要臉！
在在低下頭，沈默了……
“告訴我，呃？”
在在看著允浩真誠的眼神，慢吞吞的說：“我希望我不是鬼，我希望我是人……”這樣子，就可以毫無自卑的，真真正正的和你在一起！——在在在心裏說了另一半的願望。
…………
允浩皺了皺眉頭，“哎呀，這個難度好高啊！其實……做鬼也挺好的……不怕天冷天熱，別說不吃東西了，人家砍你十刀也死不了……”
在在開始發呆，眼眶開始洪水泛濫，不曉得又沈靜在什麼悲傷的過去了……
允浩意識到自己開玩笑開的太過火了，恭恭敬敬的奉上自己切好的蛋糕一塊，“在在，對不起，我說得太過分了……”
在在搖搖頭，接過蛋糕，悶頭吃起來……
允浩失神的看著在在，暗自罵自己：自己又不是鬼，怎麼可能瞭解做鬼的痛苦？在在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裏，足足呆了十二年，倘若換了是自己，大概早就瘋了吧？
在在，其實我也好想抱著暖暖的你，好想把頭埋在你的胸口，數你的心跳，好想晚上看著你的時候，聽你的呼吸，好想看到我逗你的時候，看你臉紅心跳……
…………
趁著開學前，允浩回了一趟家……
“臭小子，終於知道回家了，啊？”
“哎呀！媽，你不要擰我耳朵啊！好疼啊！”
乾爹笑眯眯的舔著霜淇淋，看著“嚴母教訓不孝子”，本來就是嘛！小時候一到暑假一直粘著自己，現在有了愛人，就把乾爹晾在一邊，直到開學要交學費了才曉得回家看看“三親”，活該被打！
“乾爹~~~~~”允浩向乾爹發出可憐的求救，小時候自己只要一被父母責備，乾爹就會利馬挺身相救。
“我沒聽見！”繼續吃霜淇淋……
…………
一頓責備後，乾爹拿了兩塊冰，幫允浩敷耳朵……
“哎呀呀，好好的兩隻耳朵像是被烤過的豬耳朵，嘖嘖……你家在在看了之後一定會心疼的吧？”
一說到在在，允浩想起了他那個不太能實現的願望。“乾爹，有沒有辦法讓鬼再變回人啊？”
“你做夢啊？你又不是閻羅王？！”
允浩歎了口氣，“要是在在是人就好了……”
“怎嘛？抱起來不舒服嘛？”
“我、我有說過是這個原因嘛？”
乾爹越笑越淫，讓允浩覺得乾爹好想什麼事都知道一樣。“不過……除了閻羅王以外，還有一個辦法！”
“什麼？”原來真的還有辦法？！
“回到過去，阻止你家在在自殺不就行了？”
“可以嗎？”
“可以，不過成功的機率很小很小，因為歷史是很難改變的。而且，萬一一不小心成功了，你回到現在，在在說不定是兩個孩子他爸了！哪還輪得到你啊？”
“有沒有人成功過啊？”管他是不是孩子他爸，自己可以做婚姻的第三者，把在在搶過來！
“呃……讓我想想……大約在一百年前，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成功的例子。”
鄭窮聽了挺納悶兒，“乾爹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，你今年到底幾歲了？”（—__—||）……
“哎，冰塊化掉了，我再換一塊啊！……這個回到過去呢，需要很強的法力，還需要一些可以回到過去的法器。而且，回到過去的人最好不要擾亂歷史……”
乾爹，你又不是女人，幹嗎那麼在乎自己的年齡呀！？
“而且，你家在在自己願不願意呢？”
“他？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喏，萬一他沒死，活到現在肯定30歲了，他會喜歡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嘛？你到現在才去追他，你有多大的把握？現在的在在喜歡上你，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你是唯一一個看得見他的人，是他唯一的依依靠……”
乾爹在那裏頭頭是道的分析，讓允浩陷入了的沈思中……沒有錯，如果住進那間屋子的人不是自己，而是一個也可以喂飽在在的人，在在也許，也會愛上那個人吧……
十七
開學的前一天，允浩回到了他的愛心小屋，一進門就大叫：“熱死我了~~~~~~~~！！”的確，外面的太陽很毒！在在衝上來把允浩抱了個滿懷……而且，夏天的在在穿的是他原來的那套衣服——T恤衫加小短褲。
唔……好幸福哦……^_^
抱著在在，再吃根冰棒，立刻就可以降溫了……允浩一手抱著在在，一手打開冰箱……
“欸？冰棒呢？全沒了？在在不是吧？我才走了三天你就全都吃光啦？”
“我在這裏好想你，越想你我就越想吃東西……”
為什麼要把我和食物聯繫在一起？（—__—|||）……
“好了，現在我只能吃你了！”允浩往在在的脖子上一口啃下去……
“啊——！”在在一聲尖叫，不過立刻，輕輕的齧咬弄得在在癢癢的，開始“咯咯咯”的笑起來。
允浩鬆口，看著被他咬過的脖子——別說吻痕了，連個微紅的印記都沒有，依舊是潔白如雪……一絲悲涼閃過允浩的心底。
不過，允浩絕對不會然自己的悲傷流露。“在在，知道我要回來，連杯涼水都不準備給我？太沒良心了！”
在在眨了眨眼睛，說：“有啊，我的口水……”
允浩差點噴鼻血……才三天沒回家，在在怎麼就變成調情高手了？允浩楞楞的看了幾秒鐘，，慢慢低下頭，“那我不客氣了……”
第二次接吻。允浩再次嘗盡在在口中的冰涼，不過，這個絲毫沒有降溫的作用，體溫反而越升越高……
在在感覺到允浩的呼吸越來越急促，不自覺的往後退步，直到退到牆邊，無路可退。允浩的手不再安安分分的摟著在在的腰，右手摸索著伸進了在在的T恤……
“唔……”在在發出了反抗，允浩也感覺到了在在的顫抖。停止了這個長吻，允浩深情款款的看著在在，在在如受傷的小鹿般驚惶失措，遊移的眼神不敢正視自己……
“浩浩，我……我不是……我……”在在說話都在發抖。
允浩把在在摟進懷裏，“我知道，不用告訴我……”他在在在的額頭上印下淺淺的一吻，“我去買冰棒，想吃什麼？”
“又便宜又多的那種……”
“嗯！等一下下！”允浩摸了摸在在的腦袋，轉身出去了……
…………
一出門，允浩就捏緊了拳頭。沒錯！在在會這樣，全都是那三個混蛋留給他的後遺症！就算被侮辱的身體已經蕩然無存，但是受傷的心靈卻要糾纏著在在這一輩子……在在，我決定了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在在坐在陽臺上，看著允浩出門。
其實今天的吻他等了好久好久，精心策劃了三天，喝光了家裏的水，吃光了冰箱裏的冰棒，一切只想騙浩浩吻自己。因為，自從上次喂允浩吃藥之後，他就迷上了允浩的吻。很期待允浩會主動吻自己，可是等了那麼久，都沒有等到，所以才會主動試試看。
結果是令自己滿意的，可是為什麼身體回不自覺的發抖？為什麼會反抗浩浩的親近？
…………浩浩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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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，空氣漸漸涼了下來。允浩和在在並排躺在竹席上……
“在在，如果……歷史可以倒流，你會不會選擇自殺？”允浩摸了摸在在的小耳朵。
“倒流到哪裡啊？”
“臨死的那一刻。”
“會！”在在的回答毫不猶豫。
“為什麼？你覺得……男人的……男人的貞節很重要嗎？”允浩覺得自己像個白癡！
“不只是這個問題……”在在歎了一口氣，現在談及這個問題，在在不再會委屈地流淚，因為有允浩。他想了想繼續說道：“他們其中的一個，拍了我的照片，要我主動放棄保送M大的機會。你知道的，我媽媽從小對我就很嚴格，考進M大是她對我的最低要求。從小到大我沒有看到過幾次她的笑臉。如果沒有考進，我不知道媽媽還會不會要我……老實說，如果沒有保送，我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可以考進去。那時要進一所大學比現在難多了……我覺得壓力好大……而且，就算我放棄了，他說不定哪一天還會來要挾我別的，對不對？”
允浩一直都怕觸到在在的舊傷，以至於都不曉得還有這個原因，“為什麼會有這麼卑鄙的人？”
“那個人，我和他不熟。他是隔壁班的班長，在年級裏常常和我出現在前三名的位置。M大那年給我們學校一個名額的保送，我想，我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吧。而且，我有一個絕對的優勢，我是學生會的主席……”
在在說得越多，允浩的心就疼的越厲害。這麼優秀、這麼認真的一個孩子早早的斷送了自己的前程，憤怒的火苗在心中越燒越大……
“我相信，就算在在沒有保送，也可以憑自己的實力考進去。因為在在最棒了，哪像我，從小學習就吊兒郎當的……”
“吊兒郎當的也能考進M大，這才叫棒呢！浩浩一定很聰明的！”
再說下去，要變成兩個人的相互吹捧了，允浩又把話題扯回去。“如果，在在沒有被欺負，那你還會不會自殺呢？”
在在白了他一眼，“神經病！沒事自殺尋開心啊！？”
對噢！允浩覺得自己不像個白癡，而是根本就是個白癡！
“那……在在，再問你一個問題，如果在在順順利利的考進大學，之後會做什麼？”
“念書。”
“畢業之後呢？”
“工作。”
“工作之後呢？”在在你好笨哦！
“嗯……讓媽媽過上開心的生活！”
“有沒有想過……組成一個家庭呢？”允浩終於憋不住了，他一定要知道在在這方面的意向。
在在傻呆呆的看看允浩，結果回答是：“就算想也輪不到你吧？你那時是小學生耶！”
允浩被說成是小學生，面子裏子都挂不住，“切！誰稀罕啊？我又沒說我要和你組成一個家庭！？自作多情！”
在在委屈的撅起了嘴巴——對哦，浩浩又沒有說要和我組成家庭，我想到哪裡去了……真丟臉……
允浩從在在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他在想什麼，心中得意的笑了，然後繼續他的蠢人問題。“如果你三十歲的時候，有了自己的家庭。然後呢，剛剛長大成人的我，禦樹臨風的我成為你婚姻的第三者，你會怎麼做？”
“你幹嗎搶我老婆？”
倒！（—__—|||）
“我說我要搶你老婆嗎？我要搶你！”允浩戳了戳那個笨笨的腦門。
“誰喜歡你呀！？凶巴巴，自大狂！一天到晚說自己是帥哥，又喜歡欺負人！……哼！”——他沒欺負人，他只喜歡欺負鬼。
“哼！”允浩轉過身，背對在在；在在也轉過身，把屁股對著允浩，誰也不理誰，夜談到此結束！
過了不久，在在覺得允浩翻了個身，一隻胳膊搭上了自己的肩，然後一條腿壓倒了自己的腿上……
在在索性轉身對著他，剛想罵他，發現允浩睡著了，帥的一塌糊塗的睡顏伴隨著沈穩的呼吸聲。這個樣子的浩浩大概只有自己才看得到吧？
“睡豬！這麼快就睡著了！”在在鑽進允浩的懷裏，找了個合適的睡姿，昏昏睡去……
過了一會兒，允浩睜開眼，看了看在在，吹了口氣，見在在沒有反應了，小聲說：“你才是睡豬呢！”
允浩把在在抱抱緊，甜甜的睡去。
…………
十八
允浩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就回了家，一回家就衝進乾爹的房間。
“乾爹，我決定了！”
“決定什麼？”乾爹被突然闖進來的允浩嚇了一大跳！
“我要回到十二年前，我要阻止在在自殺！”
“在在同意了？”
允浩搖搖頭。
“不同意還是沒問過？”
“沒問過。”
“那你就這樣自作主張？”
允浩點頭。
“你知不知道這樣你可能失去在在？”
“我對自己有信心！”允浩拿起乾爹桌上的銅鏡，揭開黑色的絲絨布，想看自己的帥樣，結果看到了在在？！！！！
“啊！乾爹！這是怎麼回事啊？”允浩記得從小到大著只是一面普通的銅鏡而已啊！
乾爹開始冒汗，圪圪塔塔的說：“這、這個……叫通天鏡，可以看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情況……”
鏡子裏的在在脫的光光的在洗澡！還拿了自己的毛巾！？
“乾爹，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有這種癖好……”（—__—|||）……
“呵、呵呵……他一洗澡我就不看了嘛……”乾爹開始乾笑。
“我看是我在這你才不敢看的吧？”允浩一邊說一邊還看著洗澡的在在，真是可愛的流油啊……
“呵呵……”乾爹繼續乾笑，“在在洗澡的時候很可愛的啦！他還會唱歌噢……而且，你不知道他趁你不在的時候，都用你的毛巾洗澡噯，說是上面有你的味道。浩浩，你好有魅力哦！”馬屁先拍了再說。
“乾爹，你比我還瞭解在在嘛？！”
“還、還好啦……呵呵……”
“鏡子沒收！”
乾爹一聽允浩要沒收鏡子，立刻衝上去抱住允浩，“不可以！我沒有這面鏡子我會死翹翹的……浩浩，你不希望你可愛的乾爹就這樣完蛋吧？”——大家可以很明瞭的看到，允浩的自大是遺傳自哪裡。
“乾爹，我不可以放任你這種變態的癖好發展下去，相信我，我是為你好……”允浩一本正經的勸解迷途的羔羊，神聖的像教堂裏的牧師，心裏卻打著自己的骯髒的算盤：有了這面鏡子，我上課的時候也可以偷看在在了！還可以看到老師出卷子！靈！
“你不還給我的話，你休想回到過去！哼！”乾爹的態度突然強硬起來。的確，這是非常狠毒的一招。
兩人在房間裏對視良久，允浩終於退步了，沒有辦法，為了在在，允浩只能讓乾爹暫時得逞！
嘿嘿……只要在在的事一搞定，我不把鏡子搶過來才怪呢？！
“喏，鏡子還給你了，幫我回到過去啊！”
“你說的容易！這需要很大的排場的！等國慶節到了再說！”
“你……”允浩氣得沒話說。
…………
晚上，下起了雷雨。第一個雷劈下來以後，允浩躺在床上倒數：“10、9、8、7、6、5、4、3、2、1……”
“砰——”門像是被撞開的！乾爹抱著個枕頭，衝進允浩的房間，如猛虎撲食般撲到允浩的床上。允浩習慣性的伸手摟住乾爹，讓他躲在自己的臂彎裏。
但願在在永遠不要看到這樣的一幕……(—__—|||)
…………
雷雨的勢頭持續了一個小時，慢慢的，雷聲遠去了……
“浩浩……”
“嗯？幹嗎？”此時的兩個人，完全沒有白天針鋒相對的氣焰，靜謐的氣氛緩緩的流動在周圍……
“其實我……”說了三個字，就沒有下文了……
“其實什麼？”允浩睜開眼睛，儘管看不清乾爹的臉。
“其實……我是冥界的通緝犯……”
“早知道你沒那麼簡單了……你犯了什麼錯，要被通緝？”
“我翹班了……我是原本冥界的小官。”
“翹班？大不了辭職不幹了嘛！幹嗎要通緝你？”冥界也太小氣了，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通緝？
“你以為是人間啊？不喜歡一份工作換一份就可以了，我們都是天帝指派好的，沒有選擇的餘地的。所以，翹班了，臨走時，我還偷了許多冥界的寶貝出來耶……”
翹班就翹班了，還偷東西？冥界不通緝你才怪呢！
乾爹從脖子里拉出他那根貼身的項鏈，“這條鏈子叫‘遮星’，戴上它之後，冥界的人就找不到我了。有點像人類的雷達幹擾系統。但是我每次施法之後，他們可以根據我使出的殘餘法力找到我，那時我就往其他地方跑，到處留下我施法的痕跡，我再通過通天鏡，看他們在哪裡找我，我就往別處去，這樣他們就很難找到我了。上一次清明節的時候，那兩千隻夜叉，我估計是冥界故意放出來的，他們可能知道我在這個城市，希望我會對夜叉出手，留下痕跡。不過，雖然我放出式神，但他們還是沒找到我！好笨噢！所以，如果要回到過去，這樣子的法術我不得不好好準備一下，最好我們能跑的遠一點……浩浩，你不要怪我，給我多一點時間準備啊……”
“不會，我永遠都不會怪乾爹。那我們等到國慶節放假了，找一個風景宜人的地方去旅遊，好不好？”
乾爹點點頭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。
怪不得乾爹總是天南地北的到處跑……但總覺得乾爹的翹班不是那麼簡單，乾爹應該還保留了些什麼。
…………
十九
“在在，我走了……”允浩背著一個大大的背包，無奈的看著坐在沙發上不吭氣的在在。
在在氣允浩不願意帶他去蘇杭旅行，自己又不要買火車票，又不用旅館住宿費，只要求安安靜靜的跟著浩浩，這樣也不肯答應！當然不理他了！
允浩站在在在的面前，一直一直看著他……如果成功了，在在就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小屋裏了，也不會嘟著嘴巴跟我賭氣了。不過，不管你會變成怎麼樣，千山萬水我都會找到你！
“我走了。”
允浩就這樣狠下心走了，乾爹在火車站等他。走到樓下，習慣性的回頭望望陽臺，這次在在真的生氣了……
背包越來越遠，在在探出頭看著允浩遠去的身影……如果我是人，你一定會帶我去的，對不對？
…………
“嗚————”，火車開動了……
允浩拿出包裏的記事本，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著在在臨死前的具體情況——這是允浩坑蒙拐騙從在在嘴巴裏套出來的……
據在在回憶，1990年4月23日，下午2點，在浴室割脈自盡；至於那三個人，在在不知道具體的時間，只知道是晚上，睡的迷迷糊糊的在在聽見敲門聲後起來開門，然後這幾個人進門行兇。以此推斷，是4月22日晚上。所以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從4月22日晚開始，一直守候著在在，不讓他受任何的傷害！
“準備的怎麼樣？”一旁的乾爹探過頭來看允浩的筆記。
“還能怎麼樣？”
“這上面的時間准不準確？”
“應該沒有問題，在在說他在23日醒過來的時候看過桌上的鬧鐘，是兩點沒錯。”
“那麼日期呢？”
“因為22日是星期天，那天還在外面的補習班補過數學，所以，我想在在不會記錯的。”
“那就好！”乾爹看了一下手錶，“還有好多時間，先睡一會兒！”漂亮可愛的乾爹就往允浩肩膀上一倒，美美的閉上了眼睛。
其實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黃山市的齊雲山，傳說中的道教聖地。那裏有歷代道士施法的殘留痕跡，有些地方至今還留有隱隱約約的法力，這個地方是乾爹選擇下來一個最佳的屏障。
…………
經過8個小時的顛簸，允浩和乾爹終於來到了山腳下，此時已經是日薄西山。陽氣漸退，陰氣漸盛。他們找了條小徑爬上了山。
夜幕的降臨使齊雲山散發出陰森恐怖的氣味，白天的蔥蘢轉眼間變得黑暗無情。山林間的野獸開始出沒，古怪的叫聲從一個山谷傳到另一個山谷……
允浩和乾爹爬過幾個山頭，找到了一間八角亭，放下包袱開始布陣。允浩拿出毛筆和墨汁，在亭子的地上畫出一個八卦圖；乾爹在亭子的八個角上貼上了八張符咒，布下結界，以此掩飾自己的法力，至少可以減少冥界發現自己的機會。隨後，拿出五根很特別的香燭，分別是白色、青色、黑色、紅色與白色，對應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，成五角形擺在八卦裏面。允浩站在了八卦的當中。
“浩浩，我再說一遍，這一根回天燭在這裏燃燒的時間是十分鐘，它給你在過去的時間是五個時辰，也就是說，你一共在過去可以待上50個小時。你會覺得在50個小時後再見到我，而對我而言，只是和你分開50分鐘。我送你回去的時間不一定很精准，你到了那裏再隨機應變。在過去的時間裏，儘量不要擾亂歷史，對於身邊的一切事情能不理則不理，也不要告訴別人你是誰。回來之後不管結局怎樣，我們立刻出發去杭州。50分鐘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風險，記住了嗎？”
“哇！乾爹，你認真的時候好帥啊！”允浩看起來依舊嬉皮笑臉，毫無壓力。其實心裏緊張的要死，扯幾個玩笑來放鬆放鬆。
“那是，你乾爹我從古帥到今了……”
“老妖怪！”
“我是老妖怪，你就是小妖怪！”倆人因為時間還沒到，在亭子裏吵起小架來，你損一句，我損一句，不亦樂乎……
終於，“不跟你多說了，時辰快到了。準備好了嗎？”
“好了，開始吧！”
乾爹擺好poes，閉上眼睛，開始默念咒語，允浩在那裏豎起耳朵聽……好高深噢，我一句都聽不懂……
“嘶——”第一根白色的蠟燭自動燃起白色的火苗，乾爹睜開眼，一揮手，允浩便化作一道光束，在這黑夜中消失了……
…………
乾爹在亭子裏坐下……浩浩，你一定平平安安的回來……
隨後，他拿出包裏的GAME BOY，開始玩起來……（—__—|||）
二十
允浩一下子覺得天昏地暗，一下子又覺得光芒刺眼，整個人顛來倒去，難受得想吐……終於，這種感覺停止了……
允浩睜開眼，發現天地倒了過來，拍了幾下自己的腦袋，終於清醒了——原來自己倒掛在了一棵樹上。
這兒是哪兒？今天是幾號？
“在中，我喜歡你……”
唔？在在？有人向在在表白？不會就是那個長的和我很像的色鬼變態吧？允浩左動右動，無奈自己被樹枝勾的死死的，下不下去。茂密的枝葉把他擋的嚴嚴實實，看不清任何東西。他只能靜下心來聽他們講話……
“你瘋了，我是男生。”是在在的聲音！允浩一顆心開始狂跳不止，活著的在在就在我下面，太好了，乾爹沒有把我送錯時間！
“沒有關係，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覺，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……”惡……好噁心的表白，連那個聲音都是超級難聽的！
“對不起，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！”哇~~~~~~~~在在好有男子氣概噢！還是第一次發現嘛！在在！說得好！罵他變態！
“不是的，我不是同性戀，……我只是正好喜歡你而已。”呸！這種臺詞已經落伍了！——鄭同學，這是1990年。
“反正我現在什麼事都不想，都快要考試了，你自己清醒了點！我走了……”在在，等一下，慢點走！
下面的兩個人好像走了，允浩繼續掙紮，該死的樹枝！
“哢嗒——”樹枝斷了……
“哇啊~~~~~~~”允浩跌了個口啃泥……
拍拍身上的塵土，環視一下周圍，好像這裏是學校嘛……在在在哪里呢？記得在在是二班的，我去看看他啦！
允浩摸到教學樓，高三〈2〉班！透過窗子一看，沒人？今天是星期幾？怎麼會沒人呢？難倒是22號星期天？
允浩在走廊裏晃悠晃悠，走過老師辦公室，聽到裏面的廣播：大家好，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日，星期六，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十五分，歡迎各位聽眾收聽我們的節目……
4月21日？星期六啊？怪不得學校沒人！那在在剛才為什麼會在學校裏？
允浩一邊想，一邊調整自己的手錶時間……總覺得不對勁……對了，90年應該還沒有雙休日吧？
這時有個聲音叫住了他！“喂！你哪個年級的？”
允浩一楞，轉頭一看，這個人應該是老師吧？“我、我是高三的……”
“高三的怎麼還在這裏？還不快去醫院體檢？”
“噢、噢噢……”原來是這麼回事！允浩立刻退出了學校。
原來今天是高三體檢！那……在在應該是在附近的那家醫院咯？我現在幹什麼呢？
漫步目的的允浩在街上遊蕩了兩個小時，十多年前的街道變化還真大啊……
…………
在在？允浩的銳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！他的在在正走在天橋上，穿著高中制服，朝自己這裏走來。允浩判斷好在在會從哪個樓梯走下來，之後，自己就走了上去。
在在好酷，都沒有什麼表情！好想上去捏捏他……
在中發現了這個從下面走上來的人一直盯著他看，面帶微笑，不懷好意，但是他的確一表人材，比四大天王更加出眾！所以，他也直勾勾的看著他……一不留神，踩空一步臺階，失去重心，跌了下去……
“啊~~~~~”
天賜良機！允浩奔上去，接住了在在，把他抱了滿懷……是暖暖的……
“對不起，對不起……”倉惶的在在立刻自己站穩，想離開陌生人的懷抱，可是，他發現這個陌生人把他抱的緊緊的……
“在在，我知道我很帥，你就算一直看著我也要留心自己的腳下嘛！”
“你叫我什麼？”在在不記得這個人他認識。
“在在。”
“你怎麼知道我叫在在？”
允浩想到了早上那個混蛋向他表白，自己也不能落後啊！不然在在就要被人家追走了！“因為我喜歡你，所以，我就知道你的名字……”聽聽，這是什麼理由？典型的花花公子用語……
“我們認識嗎？”在在覺得是不是曾經見過他，現在這個人在惡作劇？
“我們，還沒有認識……”
在在被他弄的一頭霧水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瘋子……“放開我，我要回家了！”
“好！”允浩低下頭，攫取了在在的雙唇，毫不客氣的奪走了在在的初吻。在在的唇，是溫溫的，軟軟的……就像小時後吃過的棉花糖……
允浩溫柔的笑笑，鬆開了禁錮他的雙臂。
在在已經呆掉了……好半天才回過神來，立刻頭也不回的跑掉了……
允浩站在天橋上，遠遠的看著在在；就像每天在在遠遠的看著他一樣……允浩突然覺得身邊有人，轉頭一看，一個帶著眼睛的青年盯著自己……
“幹嗎？我很好看嗎？”允浩白了他一眼，走開了……
…………
允浩很明確自己的目標在哪里，信步走向自己的寓所——也是在在現在的寓所。
那棟老房子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新的，至少牆壁上沒有髒兮兮的苔蘚。要進在在的房間是輕而易舉的事，因為自己的背包裏有鑰匙——只要它的鎖沒有換過。
允浩看了一下手錶，12點了。自己出來也差不多老半天沒吃飯了，鄭請走進了一家附近的小餐館，要了一碗咖哩牛肉麵。
一整碗，連麵帶湯，吃了個精光，看來自己真的是餓了。“老闆，結帳！”一碗麵是三塊錢，允浩抽出一張十元，讓老闆找。
老闆拿了錢，眯起眼睛看看，對允浩說：“你拿的這是什麼錢哪？”
“人民幣呀！十元整！你連錢都不認識啊？”
“我會不認得錢嗎？！你以為我沒見過人民幣啊？喏！”老闆從口袋裏摸出一疊的十元，在允浩面前甩了甩……
糟了……這是90年，還沒有用新版的人民幣……
允浩翻了翻自己的皮夾子，企圖找出一張舊版的票票，但這是妄想……連硬幣都是2000版的。
“老闆，這樣吧，這張鈔票現在是不能用，你放十年，十年之後肯定能用！這一碗麵是三塊錢，我把這十塊錢全都給你，行不行？”
“你當我小孩啊？吃麵不給錢！我送你去派出所去！”
“哎喲！老闆，算我求求你，那我給你洗一天的碗好不好？”
“誰要你洗！付錢！”
允浩真實有苦說不出，出發前怎麼就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呢？
“老闆，給我一碗咖哩牛肉麵！”好好聽的聲音哦！
原來在在到了吃飯時間，也下樓來吃麵了！看來緣分自有天定！允浩跑過去笑眯眯的說：“在在，借我三塊錢好不好？”
在中一看，是剛才在天橋上輕薄自己的花癡，白了他一眼，“我不認識你！”
“我認識你呀！你叫在中，7月30日生日，沒有爸爸，媽媽叫在淑！就讀S高中高三〈2〉班，還是學生會主席對不對？”
“你、你胡說！”
老闆一看這兩個人認識，就一把抓住在在，“你認識他啊？正好，幫他付錢！”
“我不認識他！”在在大叫。
“騙人，你是這兒的常客了，我知道你叫在中！”老闆還挺長心眼兒的。
在在啊在在，我平日給你吃那麼多的東西，你連幫我付一碗牛肉麵都不肯，真是讓我傷心欲絕呀……
“在在，過來！”允浩拉著在在到桌旁坐下，從皮夾子裏抽出一張一百元，“在在，這張鈔票可以在十年後用，我用100元換你10元。如果這張鈔票到了十年後還不能用，你就照這上面的地址來找我！你要我做什麼，我就做什麼！”他拿出包裏的水筆，在那張百元鈔上寫下了自己的地址……
“你騙小孩啊？這張明顯就是燒給死人的冥幣嘛！”沒錯，00版的100元，紅紅的，的確很像冥幣。
“我騙你？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會騙的人就是你！”允浩認真的表情讓在在開始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不可思議……
算了，就當是自己的奇遇吧……
不知道為什麼，在在發現自己始終沒有辦法討厭這個人，就算是剛才的那個吻，在在也覺得甘之如飴。他乖乖的掏出了自己的錢，把十塊錢給了允浩。允浩自然是很開心的把100元塞進在在的手心，要他好好收著。
“老闆，快點上牛肉麵啊！我家在在餓了！”
老闆一看允浩有錢了，就立刻上了一碗咖哩牛肉麵。允浩坐在在在的對面，仔仔細細，認認真真的看著他。
“你幹嗎一直盯著我看？”在在被他炙熱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舒服。
“因為，你很好看。現在多看一點，以後，不曉得要到什麼時候再看到你。”
“什麼意思？”在在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離別的意味。
“沒什麼……”
在在吃麵的時候，黃黃的咖哩湯濺到了臉上，允浩伸手，用拇指溫柔的幫他拭去……“在在，這幾天，讓我保護你……”
在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吃麵的緣故，覺得自己熱熱的。這種“噁心肉麻”的話，自從打娘胎裏出來，從未聽聞。但是為什麼自己想哭呢？
…………
在在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麵，允浩的那碗麵，也幫他付掉了。那十塊錢讓他留著，身上沒錢也挺可憐的……
……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第一根蠟燭熄滅，第二根蠟燭立即燃起，這一根是綠色的火焰……
浩浩的十個小時過去了，他現在應該找到在在了吧？
乾爹看了一下表，正好十分鐘。繼續遊戲……
二十一
第一天晚上，允浩在在在寓所的樓梯上度過。沒有發生什麼事情，過了半夜後，允浩迷迷糊糊的睡著了……
4月22日。
在在一大早要去媽媽那裏，因為這裏只是為了學習近一點臨時租的房子。下午去補習班補習。
走下樓梯的時候，看到了坐在樓梯上的允浩，好像睡的正香。——這個人一整晚都坐在這裏嘛？
在在決定不吵醒他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……
…………
允浩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，算了一下，現在應該是第三根蠟燭。在在就是今天晚上出事的！一定要嚴加防範！允浩爬上樓，隔著門板聽了聽，裏面沒有什麼動靜。在在難道已經出去了？
敲了敲門，沒有任何反應。允浩確定在在出去了。
允浩於是也就晃了出去。從昨天中午的那碗麵之後，自己就沒有再吃過什麼東西。繞著繞著，看到了杏花樓。在在喜歡吃這裏的叉燒包！
允浩把身上僅有的十塊錢買了十個包子——1990年的包子還是一塊錢一個，自己在那個時候買給在在吃的就是一塊五了……
…………
無聊的白天慢慢的打發掉了，從傍晚無點開始，允浩又坐在了在在的樓下。袋子裏的包子還剩下四個，看來自己還是挺能吃的嘛！
在在還沒有回來……
白晝完全退去，星星和月亮華麗登場。允浩等的兩眼發直……
終於，在九點的時候，在在回來了。
“在在，你回來啦？”允浩立刻送上一抹親切的笑容。
“你怎麼還在這裏呀？”
“等你啊。”允浩拿出一個包子，“餓不餓？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杏花樓叉燒包！”
“杏花樓叉燒包？我只吃過杏花樓的月餅，叉燒包我可從來沒吃過，怎麼可能喜歡吃啊？”
“嗯？不會啊？”明明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？
反正在在正好覺得肚子餓了，就接受了允浩的好意，坐在他身旁吃起來……
“包子冷掉了，熱的時候還要好吃噢！”
在在看了允浩一眼，“你到底是誰？”
“我？”允浩記起了乾爹說的，不要在這段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印記，於是很快的回答：“我也是M大的學生。”咦？為什麼要加一個“也”呢？
在在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眼神，又問道：“你是念什麼系的？”
“歷史。有沒有興趣選擇這個專業啊？這樣的話，你就是我的可愛學弟了。”——就算在在進了歷史系，做學弟的人是你吧？
不過，在在否定了。“我想念工商管理，這樣子可以多賺點錢，讓媽媽生活的開心一點！”允浩撇了撇嘴，原來在在一開始是騙他的！什麼也想念歷史系嘛？
“你媽媽現在在哪裡？”
“在家裏啊……這裏是我一個人住的，媽媽只是偶爾回過來看看我，平時都是我回去看她的。媽媽也有工作的嘛！”
“那你寂不寂寞啊？”
“寂寞？讀書那麼緊張，哪有時間讓你寂寞啊？”在在吃掉了最後一口，向允浩道謝——其實還不是他自己的錢。
允浩拉住在在說：“再吃一個嘛！”
“好！”在在很爽氣的答應了。
允浩把自己挪過去一點，緊緊挨著在在。“在在，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？”
“現在還不考慮這種問題。”——果然是一個正統考生應有的思想！
“在在，我希望你會永遠記得我……”
“會，我會記得我曾經給了一個帥哥乞丐十塊錢。”
——把我當成乞丐？你還是要飯的咧！一天到晚向我要吃的！
“在在，你……是不是認識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啊？”
“沒有！你是我見過賣相最好的男生！”
——在在，你好誠實哦！……咦？不對啊？在在明明說過有個長的和我很像的男生向他表白過的，難道是在在酒醉後胡謅？還是現在的在在在隱瞞我？
“喂，你怎麼了？”在在見允浩發呆，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他。
“沒、沒什麼……”
“你還沒有告訴我，你叫什麼名字。”
“我……”，允浩猶豫了一下，乾爹的警告又在耳邊回蕩。“我的名字是個秘密，日後見到你再告訴你。”
“哼，小氣！我吃完了，走了！”在在站起來，“咚咚咚”的上樓了……
允浩打起一百分的精神，鎮守在在在的樓下。
…………
為了不犯困，允浩開始在樓下徘徊，在十一點的時候，在在的燈終於熄滅了。
——好，我要更加提高警惕！那三個混蛋一定會在兩個小時內出現的！
…………
又過了半個小時。
允浩突然看到一個斯文的學生樣的男生走了過來，手裏拿了一張紙條。看到允浩，就笑了笑，徑直走過來……
“對不起，我想問一下你只不知道這上面的地址？”
原來是個問路的。允浩拿過紙條，上面寫著：豐園公寓16號403室。
“噢，是豐園公寓啊？你沿著這條馬路走……”允浩突然覺得頭上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了一下，只記得眼前這個男生輕蔑的笑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快！快把他挪走！”黑夜中，三個黑影把允浩拖走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好痛！”允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，才發現有個兩個傢夥正對他拳打腳踢……“你……你們是誰？”允浩覺得渾身無力，眼冒金星，這裏好像是個倉庫。借著窗口射進來的月光，他覺得其中戴眼鏡的那個他似乎見到過……
“我幹嗎告訴你我是誰？”這傢夥又給了允浩狠狠的一拳！這個聲音很熟悉……
剛才那個問路的男生從黑暗中走出來：“下手別太重，當心弄出人命來！洩洩氣也就夠了……”
洩氣？
“我還沒打夠呢！扁人真帶勁兒！”另一個大塊頭朝允浩的膝蓋上狠踢一腳，允浩揮拳反擊，可是一丁點兒的力氣都沒有。怎麼回事？
那個斯文的男生笑了笑說：“是不是沒有力氣啊？我剛剛給你注射了點東西，保你全身無力，待會兒還會出現幻覺呢！櫛風，我們走吧，去教訓教訓那個不可愛的小傢夥……”
難道是在在？允浩慢慢的看不清眼前的東西，但是他一定要問個究竟！“你們是不是在在的同學？”
“在在是你叫的嗎？”“啪——”又是一個巴掌。
“你們想對在在幹嗎？！”
“在在拒絕我，卻沒有拒絕你這個小白臉！說我不正常，自己還不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？！！你到底是從那裏冒出來的？”
“我警告你！不要太衝動，不然你會後悔的！”
“我不會讓你得逞的……在在是我的！阿勇，小輝，我們走吧！”
…………鐵門鎖上了，允浩無力的躺在地上。他想起來了，那個戴眼鏡的人，就是那天在天橋上盯著他看的那個年輕人，他的聲音，就是那天想在在表白的那個聲音……摘掉他的眼鏡，就是強暴在在的那張臉！
我怎麼這麼大意？為什麼會這樣？在在，你快點逃啊……
允浩僅剩下的一點點意識使他想起了在在曾經說過的話——“他和你……和你長得很像！……我只見過他三次，連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……那時我還不知道我喜歡他，當我死了之後才覺得，那個就叫做一見鍾情吧……而且，他還是個大學男生哦……”
天橋上一次……麵館裏一次……樓下一次……大學的男生……和我長得很像？不知道名字……一見鍾情……難道那個人是我？不可能，不可能……難道是我害死在在的？是我害死在在的……
傷痕累累的允浩痛苦的陷入自己的幻覺中，眼角不停的流著眼淚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“嘶——”最後一根蠟燭燃起……
GAME OVER GAME OVER ……
浩浩，你現在一定很痛苦吧？請你原諒我……
二十二
日光照射進倉庫，煎熬了一夜的允浩終於醒來。渾身疼痛，看了一下手錶——九點十五分！還有四十五分鐘就要回去了！
在在？！還沒到下午兩點！在在還沒有死！
掙紮著爬起來，沖到門口，鐵門反鎖著……
“開門！有沒有人哪？開門！”允浩奮力的敲打著鐵門，這裏是哪裡？為什麼連個人都沒有？“開門！快點開門！”
“咚咚咚……咚咚咚……”終於附近有人聽見，叫來了倉庫管理員。當人們訝異的看著這個渾身是傷的年輕人時，允浩已經拖著包飛奔出去……還有二十五分鐘！
……這裏是哪裡？那三個混蛋不會把我搬到太遠的地方的！
越急就越是找不到方向，允浩繞進了一個死胡同。這一帶在十幾年內的變化使允浩根本就不認得哪裡是哪裡。好不容易歪打正著，衝到了大馬路上……
這是我上學的大馬路！在在等我！——還有十分鐘。
膝蓋好疼啊！八成是被那只死肥豬踢傷掉了！
允浩一瘸一瘸的奔向在在的公寓……
爬上樓，還有五分鐘！
“在在！開門！在在！”裏面沒有聲音？在在還沒有醒過來嗎？對了，鑰匙！我有鑰匙！
允浩立刻從包裏摸出鑰匙，插進鑰匙在，一旋轉，門開了……太好了，門鎖沒有換過！允浩急急忙忙衝進去，卻沒有看到在在，床上只有斑斑的血跡……
“在在？”允浩小聲的呼喚……他看到了一樣東西，一樣使他如被雷劈的東西——桌上的鬧鐘停在了午夜兩點……
“不會的，在在……不會的……”允浩難以置信的的搖著自己的頭，不可能，在在他不可能……
允浩衝過去的推開浴室的門……
滿地的血水肆意的流著，在在的手臂垂在浴缸裏，身旁橫著一把沾滿血跡的美工刀……
“在在！在在……”允浩沖過去抱住在在，試圖喚醒自己的小寶貝，可是在在的身體早已冰涼，毫無生息……昨天，就在昨天，在在還和自己一起吃包子，轉眼間就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……
“在在……對不起……在在，是我害死了你……”允浩撕心裂肺的哭著，怎麼可能想到，害死在在的人，原來就是自己……怎麼會這樣？怎麼會……
在在的白色T恤染紅了一半，浴缸的血水還在流著，就像第一次，在在和他開的那個玩笑……他多麼希望這一次，也只是在在的玩笑……
“在在，你等我……等我長大，你一定要在這裏等我……”允浩吻上了在在冰冷的唇，等待回去的時間降臨……
自己的身體慢慢的發光，允浩閉上了眼睛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這裏還是黑夜，乾爹只是打了一局遊戲……
“乾爹，拜託你，讓我再回去一次！”允浩像發了瘋一樣，拼命的搖著乾爹的肩膀。
乾爹很冷靜的挪開允浩的手，說：“浩浩，這就是歷史！你注定會出現在那個時間段，在在也注定會死……”
“你說什麼？什麼意思？”
“你注定會回到過去，和在在相遇，也注定，間接造成在在的死亡！”
“你知道……你怎麼會知道？”允浩覺得眼前的乾爹好陌生……
“是的，我一開始就知道！如果你不會去，在在就不會死！”
“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？！！！”允浩控制不住自己，在山谷裏大叫，讓回聲久久回蕩在黑夜中……
“因為……如果在在沒有死，你的整個世界就會不一樣。你會忘記在在，忘記自己愛過這樣一個人，你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會存在這樣的一個人。因為，你們根本沒有相遇過……沒有一個人可以剝奪另一個人愛的記憶，我也不可以……就算被你討厭，我也要把你送回去……這是我在這段歷史裏所扮演的角色……”乾爹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掉下……
“我討厭你——！！！！”允浩扔下乾爹，拖著受傷的腿，下山而去……
乾爹背起自己的包，跟在允浩的身後……
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——*
允浩太累了，在火車上一直昏昏的睡著……乾爹拿出自己的藥膏，塗在允浩的每一個瘀傷上，至於心裏的傷，只能讓在在來幫他治癒了……
允浩在睡夢中叫著在在，痛苦的表情讓乾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……他無力的靠在車窗上，慢慢的閉上眼睛……
…………
——秀秀，喝了這碗孟婆湯吧……
——為什麼？
——這樣你就會忘了你對我的愛，忘了所發生的一切，也永遠不會再怕打雷了……
——不要！我不要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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