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起＊東方城

四十二
一家人剛要開始共進早餐，又來了一個人……一身烏漆抹黑，站在門口扭扭捏捏，說話吞吞吐吐，鄭爸爸問他找誰都答不出來，一個勁的往裏面瞧！
這也難怪！乾爹一見他就拿了個包子上樓了，說是睡眠不足睡覺去了；黑白無常看見當不認識，還熱情的問他：“您找誰啊？”
有仟閻王真想當場一腳踢過去，把他踢成大豬頭！可是，他要時時刻刻緊記：風度！風度！一定要維持自己的風度！自己的行為就是代表了整個冥界！
“我……我找俊秀……”一到陽間怎麼說話成結巴了呢？難道天生就是和死人對話的料？
“俊秀是誰？”鄭爸爸又不知道乾爹叫俊秀。
“他是……允浩的乾爹，難道你們不知道嗎？”
鄭爸爸搖搖頭，轉頭看看自己的兒子——他和在在正在你喂我一口，我喂你一口，甜蜜的膩死人！對這個門外站這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。不過總歸是找乾爹的人，鄭爸爸還是請人家來屋裏坐……
“浩浩，叫你乾爹下來一下！”
“切！他想見他的話一開始就不會上樓了！”
氣氛詭異！看來這一票人似乎內有玄機！鄭爸爸看出自己兒子不對勁，整屋子的人除了他老婆都怪怪的！而且，可以肯定，這個陌生人大家都認識！
可能是自己在場，有些話不是很好說，等鄭媽媽收拾好食具，鄭爸爸就拖著她出去“買菜”了……
小白不想淌著渾水，跟著屋主人出去了；當然咯，小黑是小白的影子。
…………
一等屋主人出去，有仟閻王就直接跑上樓，“咚咚咚”的敲起來。
“秀秀~！秀秀~！你開開門好不好？”
秀秀？！什麼時候叫得這麼肉麻了？——允浩突然覺得這有仟閻王有點怪怪的！難道他和乾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？
留一隻耳朵出來！
終於乾爹開了門，有仟閻王進去了……允浩和在在飄上樓，躲在自己房間裏，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隔壁的談話……
沒有乾爹的聲音，只有有仟閻王在講話……
“對不起……我……我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，如、果、早知道是這樣，我情願再受五雷轟頂，也不會要你喝孟婆湯……這些年你受的痛苦我通通瞭解……”
這是正常的交談嗎？怎麼像在背書啊？不過，終於可以肯定有仟閻王做了什麼對不起乾爹的事情！難道有仟閻王是乾爹的情人？然後有仟閻王花心，出去亂搞，被乾爹發現？所以乾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？
繼續聽……
“這是什麼？”——終於聽到乾爹的聲音了……
“這、這……”
“你連向我道歉都那麼死板，還要寫在紙上！難道這些話都不是發自你的肺腑之言嗎？向我道個歉有那麼難嗎？”
“我、我只是想做得更好一點……”
“如果你是真心真意的話，只要見到我道歉的話就會自己從嘴巴裏冒出來，用得著這樣虛假的準備嗎？”
“不是的！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去問小白的！”
“不知道？不知道就別做！這些話都是小白教你的咯？怪不得怎麼聽都是小白肉麻的風格！”——這個鄭家祖師爺的風格還真是……哎……
“那我向你道歉是真的！你說你想聽什麼，我什麼都說給你聽！”
“你道歉應該是你想說什麼，不是我想聽什麼！滾！”
開門聲、關門聲、慘叫聲、笨重的物體滾下樓聲……（—__—|||）
…………
允浩和在在儘管不太喜歡有仟閻王，但是事關乾爹，還是下樓去問問摔的滿頭包的“某人”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有仟閻王很無可奈何的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們……
“啊……？乾爹好可憐噢……”在在是最富同情心的。
“你真是自作孽！”——又是這句話！觸神經！
有仟閻王向這兩個情場高手發出求救：“你們可不可以幫幫我？”我很可憐的！
在在也說：“對啊，浩浩，想想辦法幫幫他們吧，其實我想乾爹一定也很難過的！”
“唔……有仟閻王，你會不會變化術啊？就是可以把我變成你的樣子！”
“可以！”
“好，這件事其實到最後還是要你親自去解決，那我給你示範一下！以後，你就照著這樣子想乾爹示愛就可以了！”
“不會又是像小白那樣的吧？！”難度太高了！
“不是！那種噁心的話我才說不出來啊？”——物件是在在的話就難講咯！
於是乎，有仟閻王立刻把允浩變成自己的樣子！
“在在，帶他去我們的房間，把通天鏡拿出來，讓他學著點~！”
…………原來通天鏡在這兩個小鬼手裏。 —__—|||
允浩泡了杯菊花茶，到乾爹門前敲了敲門……乾爹自然是沒有反應。
“秀秀，我泡了杯茶，專門向你道歉……我知道我傷到你了，可是你有沒有為我想想，其實我……這二十年來也沒有一天好過過……”——這句話真是說到有仟閻王心坎裏去了！
“你開一下門，就算是好友重逢，我們好好聊一聊好不好？”
終於，乾爹開門了……
“有仟閻王”溫柔的笑笑，端著茶進去了……隔壁的有仟閻王瞪大了眼睛，一分一秒的學習！
“有仟閻王”坐下，把茶遞給乾爹，“這是你喜歡的杭白菊，有甜甜的香味，但是你最討厭裏面的小蟲子，不過，我把小蟲子一隻一隻的揀掉了……喝一口，消消氣，好不好？”
乾爹看來有點感動了，竟然喝下去了！
“喏，你喝下我的茶，就表明你原諒我了？”
“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討好人了？說話也有點調皮，感覺……有點像浩浩……”……（—__—|||）
“啊？有、有嗎？其實，倒茶給你是浩浩給我的意見……”
“是嗎？”乾爹的表情突然大變，“我喜歡杭白菊是來人間後養成的習慣，你怎麼知道？”
“是、是浩浩告訴我的……”允浩開始亂冒汗，乾爹怎麼這麼厲害？
“那個混蛋是不是在隔壁？”乾爹甩開“有仟閻王”，立刻沖進隔壁……果然，在在和有仟閻王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裏……千年之交果然不是蓋的，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變出真假，別人有心想冒充都難啊……
“你不想對我道歉就算了，幹嗎叫別人代你道歉？你是高高在上的有仟閻王，向我道歉讓你下不了臺了是不是？這是很丟臉的事是不是？”
“不、不是的……”
乾爹眼睛紅紅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，這下可好……允浩只是想幫幫忙，沒想到越幫越忙……看來沒有人可以幫到有仟閻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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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爸鄭媽在菜市場聽了白無常“驚心動魄”的講述，連買菜的心思都沒了！原來自己的兒子為了在在上刀山、下油鍋，真是癡心難見！有仟閻王算是自己人，居然忍心讓浩浩受這麼大的折磨！？太過分了！可是人家畢竟是有仟閻王，又不能拿他怎麼樣？
“老婆，買點豬肝，給浩浩補點血呀！”——沒有這個必要啦！
“好、好！再弄點營養點的東西！”
…………
小白才沒有告訴他們油鼎裏的油有多大的功效，反正他們買得越多，自己就越有口福，嘿嘿……

四十三
午飯時間，由於某個樁子杵在這裏，乾爹仍然沒有下樓……
有仟閻王站起身，“我看我還是走好了……”
在在想挽留，可是又找不出什麼好理由，這個家的主人又不是自己。爸媽從菜市場回來之後就對有仟閻王有點冷漠，看來，他實在不受什麼歡迎。
…………
等有仟閻王走了之後，乾爹才下樓和大夥一起吃飯。
“餓死我了，餓死我了！”一下樓，就嚷嚷。
“知道餓就不要在上面待那麼久嘛！”小白終於又見到小判判了，“你對老大就這麼絕情啊？一點機會都不給他？”
“沒有啊，我只是暫時還沒原諒他！誰叫他不肯誠心誠意的想我道歉？”
“你還真狠心啊！別說我沒提想你，今天38度，老大在外面沒有走太遠！心疼的話就叫人家進來等你消氣……”
“說不定在太陽底下等，死判的氣消的更快一點！”小黑的話說得也有些道理。
乾爹卻說：“他一天到晚待在暗無天日的冥界，讓他出來曬曬太陽，紫外線消毒，除菌防黴……”，可是他人呢，卻端著飯碗，走到窗前一個勁的張望！——哼！有仟閻王他又不是傻子！他不是好好的躲在大樹底下乘涼？！太陽根本就曬不到他！
繼續吃飯！
在在心軟，幫著有仟閻王說好話：“乾爹，算了，人家也好可憐的……”
“不准替他說好話！我生他的氣還不止是他逼我喝孟婆湯，你難道忘了他是怎麼對我們的？浩浩上刀山的時候我們跪著求情他有理過我們嗎？浩浩是我寶貝兒子欸！他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他的愛人看！哎……哪像浩浩，對你百依百順……”
“乾爹，每個人愛的方式都不一樣的嘛……再說，他可能是因為顧忌到自己是有仟閻王，執法者必嚴嘛！”允浩不管三七二十一，只要是順著在在就對了！
“我不管！我最討厭他用有仟閻王的身份來壓我！”
“沒錯！我們也最討厭他用有仟閻王的身份來壓我們！他已經扣了我們二十年的獎金了！”小黑也跟在那裏起哄，看來有仟閻王實在是不得下屬敬愛呢……
…………
可憐的有仟閻王就在屋外等了一個白天……
…………
晚上當星星和月亮出來散步的時候，有仟閻王還在那棵樹下。乾爹隔著半透明的窗簾偷偷的往外張望……
“乾爹，你還是很擔心啊……”允浩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，端著一個水果布丁。“喏，這是在在做的，他的手藝越來越好了，嘗嘗看！”
乾爹瞪了允浩一眼，接過看上去很可口的布丁說：“我沒有擔心他，就算他在外面待上一年半載也死不了！”
“乾爹，外面有很多蚊蟲的……”
“他不會呼出二氧化碳的，放心。”
…………
第二天，第三天，有仟閻王一直都等在那棵樹下。連允浩的爸媽都覺得很做孽，想讓他進來，可是乾爹不允許。這種原諒他、請他進屋的工作當然是屬於乾爹自己的！
到了大半夜，乾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，偷偷摸摸的飛到有仟閻王身邊。
有仟閻王坐在草地上，靠著大樹睡著了。
“喂，起來了！”乾爹很不滿的叫醒他，自己離他這麼近居然沒有什麼感覺？
“唔……”有仟閻王硬生生的被人叫醒，不是很清醒，看到俊秀還以為是在做夢，“你來啦？”
“在這裏反省的怎麼樣啊？”
“不知道……”說話含含糊糊，口吃不清，不得不懷疑他是否還在做夢。“反正我就是在這裏等你出來，我也不曉得該對你說什麼。我只會說對不起，像小白那樣的甜言蜜語我一句都不會，可是我怕我只說‘對不起’你不會原諒我……所以我只能等，一直等……”
“只說‘對不起’也可以，只要是真心就可以了……我讓你等了三天，我想，我可以原諒你了……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對，再正式道歉一次！”
“對不起……我愛你……”
好簡單的告白，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，這才是我的有仟閻王……
（T_T）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這時候在來點氣氛就更好了……”小白賊溜溜的轉了下眼珠子，“浩浩，來，打幾個雷吧！”
“你自己不會嗎？”浩浩白了他一眼！從冥界死出來的人都有夜視能力，黑白無常從一開始就躲在自己房裏監視著下面的情況，允浩只恨手裏沒有夜視鏡，乾爹的狀況根本就看不清！
“不會！”回答乾脆。“有仟閻王和判官是上頭派下來的，我和小黑是從下面提上來的，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。雖然我和小黑被封為正神，但是和他們那種‘神’是不一樣的，不可以隨便召喚天雷的……”
“那我為什麼可以呢？”
“別想啦！快點劈！往有仟閻王腦袋上劈！”——真夠歹毒的，他是不是在冥界當差的？好像人家欠了他幾十萬似的。
…………
馬上，一道閃電劃過，隨即雷聲滾滾……
“啊——！”乾爹立刻撲進有仟閻王的懷裏……為什麼今晚會打雷，嗚……
有仟閻王幸福的望著上天，緊緊地摟著俊秀，“別怕，別怕……以後有我在，你再也不用怕打雷了……”
允浩雖然看不太清，但知道一定發生好事了！很起勁的又是“劈哩啪啦”的一陣亂劈——讓他們抱的更緊一些吧！哈哈哈……真是值得開香檳慶祝一下啊！
…………
結果第二天發現，自家的三台電視機被雷劈了……（—__—|||）
……
小白說：“這和我無關……我不會賠償的……”
……

四十四
幾天後，鄭爸爸鄭媽媽受不了一屋子的“鬼”，終於棄家遠遊。留下一千塊錢和一張字條：
浩浩：
這次我們去你三叔公的表姐的外甥那裏去度假，聽說那裏很清靜，很適合我們這種老年人度假。我們留下一千塊錢用來招呼祖師爺和這些客人……你自己要精打細算，等你開學我們再回來……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父
老年人？搞什麼啊？我家哪兒來的親戚啊？還有，一千塊錢想用一個多月？照這群人的開銷，簡直就是做夢！老爸老媽還真是老狐狸！早知道也帶著在在遠走高飛算了！
…………
不過，鄭爸爸鄭媽媽算得也沒錯，這六個人六張嘴巴就算是不吃東西也是死不了的！只不過就是肚子餓而已嘛！餓著餓著也就會習慣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秀秀，我們回冥界吧！”有仟閻王還是惦記著冥界的事務，放心不下。
“不回！要回去你一個人回去好了！”
“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？”
“原諒你又不代表我要回冥界！”
“可是我這樣賴在允浩的家裏不太好……”
“我不管，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！”寵壞了的結果就是這樣，什麼事都和你唱反調！
——有仟閻王，看來你得想一個更好的辦法了……
…………
“小白，我們這樣在這裏吃吃喝喝沒有關係嗎？”
“沒有關係！反正後代孝敬祖宗是理所當然的，沒有我就沒有他們！”
“可是我……住得很不心安”
“那你走好了……”
“你呢？”
“我不走！”
——小黑決定出去打工賺點生活費，以貼家用，這樣才對得起天地良心……
…………
“浩浩，對不起……”
“幹嗎？苦這張臉不好看的……”
“我昨天拜託隔壁張伯伯出海捕魚的時候，給我留一條最大的石斑魚……可是爸爸媽媽今天就走了……”
“啊？……噢……”
“浩浩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苦這張臉不好看的……”
——石斑魚，你聰明點，別讓隔壁張伯伯給逮到……
…………
第二天，乾爹又開始經營他的花店了，看來生意還是很不錯——因為有在在和允浩的幫忙。不用說也知道，顧客是沖著人，不是沖著花；
小白重操舊業，打起了“天師”的旗號，開始靠迷信活動賺錢養家糊口；小黑充當了天師的徒弟；
只有有仟閻王，不曉得在忙什麼……終於，幾天後大家看到了他的成果！鄭家底摟的牆上平白無故多了一扇門？
“這是什麼？”允浩問道，順手打開門，裏面理應是牆壁，但是現在卻是一個往下的樓梯，通向黑洞洞的空間！
有仟閻王很得意的回答：“這是連接冥府的門啊！以後我工作在那裏，休息在這裏！工作家庭兩不誤！秀秀還可以把工作拿到陽間來做噢！”
言下之意，他是要在這裏常住了……（—__—|||）
小白也不禁發出感歎，“那以後，冥府的工作地點不就像我家的地下室了？”——注意，他說的是“我家”！
“大人的死腦筋居然能想出這個辦法來，我真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！”小黑真是沒幾句話是動聽的！
此時允浩是最受打擊的一個，他深刻理解到“鵲占鳩巢”的痛苦……
“浩浩，在在，你們到冥界來工作吧！就當是幫幫我，這一陣子積壓了好多工作噢！”有仟閻王居然還厚著臉皮要他們工作！
“不要！我有暑假作業……有幾篇論文要寫，幾本厚厚的書要讀……”
“呵呵呵……我連高中都沒有畢業，沒有什麼文化……可能幫不上你……”——好謙虛啊……不過，該謙虛時就謙虛！
有仟閻王又將目光轉向黑白無常，小白連忙說：“別指望我們，我們正在休假，就算發我們雙倍工資也不回去！”二十個月休假完了再幫你！
“那……還是我來吧！”乾爹知道這是有仟閻王為了自己所做的努力，在怎麼說也應該理解他的一份心意，“不過，我都好久沒有做了，生疏的地方不要怪我……”
“還是卿卿最好……”自己移接空間的工程沒有白費。
…………
不久後，在在和允浩也開始接觸冥界的工作，冥界的鬼差也開始通過這扇門跑上跑下要有仟閻王、判官簽字，一個月下來，差不多所有的鬼差都可以叫的出名字了；而他們，開始稱呼允浩為——小有仟閻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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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棟海濱的別墅成了冥界的分舵，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，除魔去鬼的鄭家大院裏面住著一屋子“開心鬼”。

------（完） ------